林森拿出睡袍,我抖開來,一寸一寸的看,睡袍很幹淨,異常幹淨,沒有一點汙漬,做工精細,質量上層,料子輕薄絲滑,這就是最大的不正常,我們進的那個山洞很髒,不是說裏麵垃圾成山,而是那個地方灰塵很重,我們從那裏出來都是滿頭滿臉的灰塵,這個睡袍太幹淨了,即使這樣,我找不出任何有用的線索。林森問道:“看出什麼沒有?”我把睡袍還給他說:“看出來了,你家挺有錢的,那條手帕給我看看。”林森又把手帕遞給我,我看了一眼,跟睡袍一樣,幹淨的不著一絲痕跡,遞還給他,說道:“收好吧,沒事了。”林森疊起來貼身收藏,說道:“當然得收好,這是遺物。”我問道:“你姐姐失蹤時身上穿的是這件衣服嗎?”林森說:“不是,是她最喜歡的一條連衣裙。”我問道:“你怎麼沒有傷心欲絕?”林森問道:“為什麼要傷心欲絕?”我沒有回答,對於這個問題怎麼回答都是往傷口上撒鹽,林森接著說:“林楓死了很久了,難道我這二十幾年天天傷心欲絕?我還活不活了。”我挺欣賞他的態度。
林森忽然問道:“那個宋冥王是他媽生的嗎?”我笑了,問道:“你真是罵人嗎?”林森說:“你懂我的意思,那老太太怎麼也有七十五了吧!”我說:“第一,宋奶奶已經九十了,保養的好吧!第二,宋冥王確實是她親生的。第三,宋冥王今年二十六。羨慕嫉妒恨吧!”林森說:“管我什麼事,你跟人家老太太好好學學。”
我又呆了一會兒就離開了,我也不能一直賴在這裏不走了,遲早要回去,況且宋南地也不能把我怎麼樣。我回到了北屋,宋南地不在,窗外月光很明亮,我站在窗前看月亮,圓圓的月亮像塊布丁,我就是一個很沒情調的吃貨,我附庸風雅的吟念道:“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我低下頭,又看到了不該看的,下麵就是那個我們死裏逃生的天井,宋南地手裏抓著一個男人,那個男人的腳還在不停的掙紮,手臂像是斷了一樣軟趴趴的耷拉著。宋南地似乎按動了某個開關,巨大的石磨盤中陷了進去,露出一個直徑四十厘米左右的洞口,貔貅虎嘯一般的聲音傳了出來,宋南地拖著那個男人的脖子把他倒栽蔥一樣投了進去,裏麵傳出撕咬和吼叫的聲音。宋南地輕按一個地方,是條龍的眼睛,那塊陷下去的石塊又升回去,合了起來,整個石磨看不出來任何脫離的痕跡。我悄悄地脫下鞋子,躺進被子裏裝死。過了一會兒,宋南地回來了,輕喚著我的名字:“秦雙鳳,你睡了嗎?”我說:“就要睡著了,你住裏麵還是外麵?我給你讓地方。”宋南地說:“我進裏麵,不用管我,你睡吧。”她越過我爬進裏麵,我睡在她身邊雖然不是很自在,但是很累很困,漸漸地就進到了夢鄉。
天好冷,大雪紛飛,這是哪裏,爐子裏燒著旺盛的爐火,大門敞開著,狂風夾著暴雪卷了進來。屋裏擁擠著好多人,大家穿的好奇怪,都是男人,穿的跟林海雪原裏一樣,氈皮帽子,棉大衣,厚而笨重的棉大衣。拿著衝鋒槍和刀棍。我應該是坐在地上的,身上麻木不堪,一個女人倒在血泊裏,半邊臉都沾滿了血,拉著我的手,氣若遊絲,口裏一直喚著:“歡歡,歡歡……”聲音微弱,她是在叫一直狗的名字嗎?肯定不是在叫我,因為她的眼睛一直看著別處。屋子裏很亮,晃眼的白色的光,外麵是漆黑的夜色,屋裏隻有一盞昏黃的燈泡,這麼強烈的白光是哪裏來的,我看見漂浮的人影,很模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那些站在我麵前,拿槍指著我的男人們卻很清晰,領頭的一個男人我不認識,所有的人我都不認識,領頭的那個男人蹲在我的麵前,從我的胸口裏緩緩地拔出一把刀,刀被拔出後,我心窩裏的血噴出,噴薄而出的鮮血噴了他一臉。那個男人不躲不避,靜靜的讓血毫無懸念毫無阻礙的噴在臉上,靜靜的板著臉看著我,沒有一絲表情,我的身體變得很輕輕如鴻毛,飄了起來,飄出房間,飄到天上,房間外的有一個小院子,院外是片茫茫的雪海,一個小男孩在雪海裏飛奔,摔在了地上,他沒有停留爬起來接著跑,雪海的外圍是崇山峻嶺,那個小男孩腳下沒有停,但是仰頭望向了天空,明亮的大眼睛如星星般閃亮,薄薄的嘴唇昭示著他一定是個堅毅的人,但是鼓起的臉蛋說明他還是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