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夜來香(1 / 3)

正如我們年輕的周奎,在未來的幾十年裏,他一直懊悔,為什麼那時沒有大聲地說出來,為什麼沒有充足的時間,為什麼那兩個花姿招展的姑娘偏偏那時候出現,如果再來一次,他一定會如何如何,未來的生活一定會像他預想的那樣有條不紊幸福的進行下去,但是他不知道,一切都是注定的,生活中沒有如果。

兩個才二十出頭的女孩嘻嘻哈哈的從陰暗的後街道走過來,問道:“小秦,在這跟情哥哥依依不舍呢?”秦蓮娜已經見怪不怪了,羞得周奎一個大紅臉,其中一個女孩輕浮的挑了一下周奎的下巴,周奎身體都僵住了,他全身都硬了,一個地方硬的最厲害,好在衣服厚,要不然會很難堪。那個女孩笑的更浪了,“喲,小哥是個雛兒啊!”秦蓮娜救了不知所措的周奎,推著那兩個女孩的後背進門道:“張姐姐,李姐姐走吧,走吧。”

周奎看著秦蓮娜消失在門後的背影,很久才輕輕的扇了自己一個巴掌,罵道:“真沒用。”孤獨而落寞的回家了,回到家,他媽媽在織毛衣,爸爸在聽廣播,媽媽永遠有織不完的毛衣,爸爸永遠有聽不完的節目。他媽媽正在織著一隻手套,他全家包括他的遠方二姑家現在都有戴不完的手套,他媽媽問道:“又去看秦家的那個小姑娘了?”她一直弄不準秦蓮娜的名字,因為蓮娜是俄文名字的音譯,漢族很不熟悉。周奎是個好孩子,有一說一,有二說二,重來不對父母撒謊,但他也不想多說,隻是輕輕的嗯了一聲,脫了外套和棉褲,從電飯鍋裏舀了一碗溫熱的飯,北方的居民住宅裏采暖很好,即使外麵都已經零下三十度了,屋裏怎麼都能達到零上二十多度,他往碗裏夾了一塊大馬哈魚肉,坐在父親身邊聽著廣播吃了起來。年輕的小夥子怎麼吃都是不夠的。他父母都還在工作,自己也剛參加工作,家庭條件在這片貧窮的工人區裏還算可以。

周媽媽說:“那小姑娘年齡太小了。”周奎聽了這話來了興致,“我可以等兩年,我也不大。”周媽媽說:“那姑娘水蛇腰,養不住。”周奎這話不愛聽了,周爸爸說:“老伴兒,哪有你這麼說別人家姑娘的,老秦頭的孩子不帶差的。”周媽媽說:“老秦頭不是死了好幾年了嗎,就他那個老婆養不出什麼好孩子。”周爸爸說:“你這是不待見外國人,我看那孩子挺好,又有禮貌,又乖,長得還漂亮,可惜太漂亮,沒有福祥。”周奎把碗放到茶幾上說:“我回屋睡覺了。”他實在是不愛聽這話了。

周爸爸說:“你看你瞎操什麼沒用的心啊,八字還沒有一撇呢,把兒子氣走了吧。”周媽媽埋怨道:“還說我呢,你說的就好聽了?”這對恩愛的兩口子雖然在鬥嘴,但是互相看了一眼,逗笑了。周奎就想過這種小日子,貧寒但是溫飽不足,跟自己相愛的人平淡的度過一生溫馨的小日子。秦蓮娜會給自己這個機會嗎?

秦蓮娜和小張小李在更衣間換衣服,說是更衣間,其實就是一個拿著簾子擋住了的狹小的有兩排櫃子和鏡子的小隔間,總是有在這裏打雜的小夥子偷著裝作路過的樣子,從簾子縫和進進出出帶起簾子的瞬間捕捉裏麵香豔的場景。有些潑辣的小姐們就會對他們破口大罵,但是大部分人還是裝作沒看見,這些都是處在躁動的青春期,下體憋爆了,腦袋也憋壞的小男孩,不是壞人。

秦蓮娜每次換衣服都站在最裏麵,鏡子掛在門口,她不用化妝。小張和小李穿著暴露的衣服對著鏡子畫著妖冶的濃妝,她們都是下海了的小姐,你會明白的,你怎麼想她們的工作都不會想歪的,年輕漂亮沒有一技之長又沒有良好的教育背景的姑娘在這裏能幹些什麼?這是一個風雲際會的時代,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有些人抓住機遇走在時代和階級的頂端,有些人被時代的浪潮吞噬沉淪。這就是命,既看人也看天。

小張對著鏡子吐著鮮紅的口紅,秦蓮娜想到了那個橫死街頭的單身媽媽女工胸前的血跡,小張粗俗的罵道:“媽的,今天又不知道那個倒黴鬼陪那個變態的老色狼。”她舔舔嘴唇,又抿了一下,把手塞進胸罩裏麵整理,絲毫不顧忌外麵縫隙中投射進來的淫邪的目光。小李說:“隻要不是你我,管她是誰呢?”她無奈又嘲諷的笑了,接著說:“那老不死的喜歡處女,怎麼就沒累死在床上。”秦蓮娜有些心跳加快,她心中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難道是月經快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