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教官還是遠遠地站著不為所動,我接著大喊道:“裏麵有個人,快過來。”那個女教官才走了過來,我本來隻是忽悠她過來,我沒看到裏麵有人,但是那個女教官竟然當真了,過來就問道:“活的還是死的。”也是,她要是沒有當真,怎麼會過來呢。我指著那塊迷彩布說道:“你看是活的還是死的。”女教官看著那塊布,砍下一根很長的樹枝去挑起那塊布,那個女教官挑了幾下沒有挑動,我心中一寒,隻怕真是個人,樹枝忽然滑起來,崩了我們一臉的泥水,好在沒有帶起來地獄使者。我說:“大妹子,你小心點,這泥塘裏麵有毒蛇,見血封喉,要是你老人家把它弄到我們身上,咱們再大的命都會掛掉。”那個女教官很歉意的說了句“抱歉”,用力把樹枝伸進泥塘地下,撬了一下,把泥塘裏的人的一隻腳撬了起來,她解下武裝帶綁在樹枝的一頭,伸過去,套住那隻腳把泥塘裏的人慢慢的拖了過來。我讚道:“你還挺聰明的呢。”女教官隻是笑了一笑。
那個人的腳靠近了岸邊,女教官就打算徒手把他拉出來,我連忙阻止道:“千萬別碰。”幫著她拿著那根樹枝,把那個人緩緩地拖了出來。我掘斷樹枝,把那個人推翻個個兒,露出了正麵,青白的臉頰,雙眼緊閉,皮肉震動,臉頰和腦門還隱隱透出紅色,李三三判斷道:“看來還有救,肌肉還能顫抖,做個人工呼吸心肺複蘇之類的,先把他口腔裏的泥給清出來……”李三三體力不行,精力還很充沛,在指導我們,女教官聽她言之有理,便打算給這個看著是個男人的士兵急救,我攔住她道:“等等!”拿著那根樹枝狠狠地捅了一下那個人的臉,如果這個人是個活人,大不了痛醒了,頭破血流,但是如果他不是,就不好說了,全身浸泡在滿是地獄使者的泥塘裏,保不準會變成什麼怪物。我狠狠地捅了一下那個人的鼻子,竟然一下子紮出個洞來,李三三跟女教官都叫了起來,還是女人啊,大驚小怪,李三三更是罵我道:“你搞毛啊,把人都給捅漏了。”我不理她,拔出棍子,那個人的眼睛和嘴巴忽然張開了,嘴巴裏紅紅的東西蠕動,還可以解釋為舌頭,但是他的眼睛裏也有紅色的東西蠕動,那個女教官顯然驚呆了,李三三看不大那個人的正臉,還在喋喋不休的數落我:“這人要是沒救過來,算不算是你殺的……”女教官吼道:“閉嘴。”李三三莫名其妙,但還是把嘴閉上了,她也怕女人不講理,最後關頭把她清出組,就前功盡棄了。
女教官戴上手套就要翻那個屍體的衣兜,我連忙阻止說道:“千萬別動他,他現在就是一張皮包著一窩的毒蛇,你要是碰到他,毒蛇跑出來,咱們都玩完兒。”女教官說:“我要看一下他的身份,他的證件應該在上衣兜裏。”我勸說道:“你還管他是誰,咱們先走吧,同進同退,你也別離那麼遠,大家在一起好互相照顧。”女教官說:“那這位戰友就扔在這不管了?”我說:“當然不能了。”女教官問道:“我們埋葬他?”我說:“再推回泥塘裏去。”女教官驚道:“什麼?”我說:“你要絕對相信,這張皮裏的毒蛇跑出來,我們是絕對跑不過它們的,讓他們泡在泥裏對我們最安全。”女教官說:“這對死者不敬。”我說:“對我們的生命尊敬就好了。”女教官雖然有些不願意,但還是削下一根樹枝,跟我合夥把那具屍體推進泥塘。那具屍體在移動的過程中,眼鼻耳口都伸出了紅色的觸角,我真覺得我很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