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童男子
李肆龍的骨節粗大,一看就是從小幹農活的人。他爬起井繩也像猴子一樣靈活,輕車熟路,我猜他媽肯定經常把他丟到深井裏,他自己又爬了出來。
顧瀟忍不住說:“我以前真的是誤會了李局長,他也挺大無畏。”說著看著李不一,林森不懷好意的“嘿嘿”笑了兩聲,顧瀟和張海詫異的對望了一樣,他們倆的表情可真是精彩絕倫,他們跟我們大家想一塊去了。
下麵忽然響起唧唧咋咋尖利的聲音,宋南地蒼白的小臉又白上了幾分,緊握著雙拳,手上青筋暴起,林森趕緊問道:“喂,你好好吧?”繩子緊了一緊,林森和顧瀟趕緊把繩子往上拉,但是隻拉了一米就拉不動了,顧瀟要使盡蠻力往上拉,林森趕緊攔著他說:“別拉了,繩子會斷,怎麼辦?”他又朝著水下吼了一聲:“老李,你怎麼樣?”李肆龍的聲音傳上來:“我沒事,就是東西拽不上來!”嗡嗡嗡的回聲不絕於耳,我才意識到我剛才大呼小叫對上麵的人也是一種折磨啊。
宋南地讓張海頂著林森的位置,她抓著林森的右手咬破他的中指,用力吮吸,林森大概是很疼,不住的擠眉弄眼。多麗和蘇麗瑤泰忍不住眉來眼去的,她們倆的眉毛都在跳,昭仁瞪了她們一眼,兩人才老實。
宋南地大概是吸了滿嘴的血,把林森推開對著井口就噴了一口血霧下去,臉上蒼白,抱著胸口不住的咳嗽,李不一趕緊說:“快拉!”顧瀟和張海拉著繩子,這下子沒有阻礙了,我看著李肆龍濕漉漉的頭冒了出來,心裏沒來由的害怕,遠遠地躲著。李不一不計前嫌的把李肆龍拉了出來,李肆龍隻有一隻手抓著繩索,另一隻手垂在身側,手裏似乎抓著什麼重物。渾身都濕了,嘴唇青紫,還在不停的發抖,他被李不一和林森合力拉了出來就倒在地上一動不動,那隻下垂的手臂上粘著黑乎乎的東西,把他的小臂都吞沒了,林森和李不一把黏在他胳膊上的東西從井裏拖出來,粘粘的軟軟的,我看他們的手都掐進了黑色物體的心中,上麵渾圓的凹坑,就像是從鼻孔裏麵拉鼻涕一樣,呼呼地好多,地上很快堆積起一片的黑色粘稠物,腥臭之味飄出去很遠,連站在高牆之上站崗放哨的馬將軍都往這邊看了過來。蘇麗瑤泰和多麗加上我躲得遠遠地,宋南地抱著不停發抖的李肆龍,把纏在他手上的黑泥撥了下去,我看他手臂通紅,血管突出,好不可憐。昭仁給李肆龍不停地搓手搓腳,他白的發青的皮膚才回複了一點血色,林森忙裏偷閑丟給他一瓶酒喊道:“兄弟,喝口吧。”宋南地擰開瓶蓋喂李肆龍喝了幾口,他的臉上也漫出血色。
我們三離得那麼遠,都感覺到淩冽的寒意。多麗竟然還有心情八卦:“李局長不都結婚了嗎,怎麼還是那啥那啥啊。”我高深莫測的笑道:“有些人身體上有難言之隱啊,你知道吧。”我覺得我跟多麗好氣味相投啊!多麗怒道:“真是混蛋,這不是害別人家姑娘嗎。”我趕緊火上澆油道:“是啊,是啊!”
林森用手兜住一點哩哩啦啦黑泥,從井裏撈了出來摔到地上,就沒有什麼了。陽光照在上麵,黑泥裏慢慢的滲出水來,越來越小。宋南地抱著李肆龍的頭說道:“我們不能在這呆著了,天黑的時候必須離開!”
李肆龍很虛弱的遞給顧瀟一包白粉說:“去,盡快的把米都給煮了,我們的食物儲備不夠,需要補給,這是防腐劑。”顧瀟得了命令趕緊跑到廚房做飯。
昭仁問道:“為什麼?”宋南地說:“隻要太陽一落山,這裏就會變成最危險時刻的塔吉爾寺。”宋南地拿著鐵鍬深深地插入到埋著那三個死人的坑裏,隻聽得一陣唧唧聲,鬆軟的土包顫動起來,那黑泥裏的水流了出來有一些滲了進去,現在那些土如同有了疏水性一般,流進去的水又都反了上來,這太反常了,幹燥鬆軟的泥土竟然不吸水,宋南地的鐵鍬越插越深,隻露出了一點把手,我知道鐵鍬已經插進了那三具屍體上了,忽然間,土壤抖動起來,一條幹枯的伸了出來,黑黑的亮亮的,皮包著骨頭,表皮上有血管一樣細細的紋理,那三具屍體一個點之前被埋進去時絕對不是這樣的,因為天氣熱,他們甚至發脹流水,也不可能是宋南地又插出來別的東西了,我心有餘悸,有什麼東西在地下吸光了他們的血肉,宋南地拔出鐵鍬,上麵除了土還有黑黑的油泥一樣的東西,我知道西蘭表層的土都是紅色的。宋南地用鍬把那些胳膊又拍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