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低估了重樓。
所謂報仇,不在場麵是否盛大,觀眾是否看著解氣。
穿越“最杯具獎”是由囧君重樓獲得的,因此最應該報仇的是他,隻要他爽到了就行。
而我作為“病毒”,被茉莉閣委派來找到風朔並帶走他的所謂“執法者”,在這一刻隻能裝沒看見。
萬裏獨行在我的床前走來走去,魔鏡中的巴赫也學他的樣子走來走去。
乖乖跟著我們回來的,還有步驚雲小朋友。他抱著本童話書,坐在床沿上看著萬裏獨行踱步。
“小城,那個重樓是什麼意思?”
“一日囚,從字麵上理解就是關一天的意思。”我深吸一口氣,道:“在很多年以前,現實世界的文壇有一位姓柳的科幻小說作家。他活著的時候發表了一篇名為《一日囚》的短篇小說……”
“你等等,活著的時候?”萬裏獨行瞪大了眼睛。
“是啊,是活著的時候。”我微微一笑,“有些小說是直到作者去世才發表的,你不知道麼?”
“……繼續。”
“有一個犯了大罪的人,被有關部門處以一日無期徒刑。作為一種人道主義優待,他在被隨機選擇的那日前一天晚上,在指定的一個樓裏租了房。”我頓了頓,忽然說不下去了。
萬裏獨行很盡責地問:“然後呢?”
然後這個B先生,早晨起來後,無論在這二十四小時內做了什麼事,去到什麼地方,隻要午夜十二點之後,時間總會神奇地跳回二十四小時之前。
那個城市,隻有他,在一天裏漸漸老去。◢思◢兔◢網◢
一座城市,不斷循環的二十四小時,身邊每個人所作的事都像錄像機錄下來的一樣,分毫不差。B先生一開始一點也不害怕,他抱著好奇去觀察這個城市,去重複前一天所做的事,感覺自己像一個知道劇本的演員……他有一個準確的時刻表,他將一天會發生的所有事情記了下來,以免與這世界脫節。
然而很快他厭倦了這樣的生活,如果說人的一生中有一個讓他非常難忘或者說令他非常快樂的日子,那隻是因為時如流水,永不回頭。
他快樂,他厭倦,他害怕,他憤怒,他厭世。他不能將他的事告訴任何一個人,因為那會破壞服刑規則,如果他那樣做,則會因此被囚禁到一個封閉的空間,永世不能見人。
後來他嚐試改變,他故意與前一日完全不同的事,但事實證明他是獨自被拉回二十四小時之前的。就像整整一天的時間被完全洗掉,他遇見的人隻會記得“最新的一天”發生的事。
可奇怪的是當B先生完全違背了時刻表隨心所欲地去做與之前不一樣的事,譬如打壞路燈,跑到城市極遠的地方然後等過了午夜之後又坐出租車回來。
漸漸地他發現身邊的人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偶爾會問他些很奇怪的問題譬如“你的東西找到了嗎?”
……
“時間是很神奇的……我說不好。如果你感興趣,可以找來看看。”我最終隻能這樣說。
如果我剛認識的某一個人能在同一時間出現在兩個或更多的地方,我一定會渾身起雞皮疙瘩。
萬裏獨行看了我一眼,徑自打開電腦搜到了這篇小說。
魔鏡裏巴赫的身影漸漸消失,我看見囧君重樓穿著間很普通的西裝,用一頂高高的帽子遮住他的角,手裏還提著個挺大的手提箱。
他將風朔帶到了女貞路。
“是這裏麼?”魔尊溫和地問,“你要住在哪一家?”
“4號。”
“哈利·波特的姨父、姨母家裏。很好。”重樓點點頭,“時間的囚徒是不能把自己發生的事情告訴身邊的任何人,當然,如果你覺得自己是藏不住秘密的人,本座願意再讓你一步,特賜你言論自由。”
風朔惴惴不安地垂下了頭。
重樓敲開了女貞路4號的門,彬彬有禮地向德斯禮夫人提出請求,讓風朔入住德思禮家。在付出了一小疊鈔票之後,德思禮夫人欣然接受了這個入住請求。
“記住,你的刑期是從今夜24:00開始,到明夜這個時候結束。”重樓離去時微微躬身,禮貌地對風朔笑了笑,道:“祝你明日愉快。“
他說完,竟大笑三聲,抬步離去。
我擦了擦汗,想起網上那些由柳先生粉絲們製作的DV。我敢說,囧君這個版本是有史以來最有才的。
——將囚徒禁錮在德思禮家。這不知道是懲罰囚徒還是懲罰德思禮夫婦。
魔鏡的鏡麵一晃,浮現出女貞路4號對門,也就是蕭雲城的情況。
茉莉閣的學生在大堂的牆壁上按了許多鏡子。囧君重樓在客廳裏踱來踱去,看上去很興奮:“這個絕妙的實驗品,一定要將對麵樓那位的一舉一動好好記錄下來,寫在時空研究科目的課本上!”
一隻嬌小的黑狐狸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