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啦!那時全靠大少爺,他派了好些船過來呢!”
果然是振邦!這就與老三他們對“恩公”的描繪吻合了!
正在這時,忽聞園子裏一陣慌亂,有人驚叫起來:“真的?!”
彥青開了窗,問:“出什麼事了?”
二管家急匆匆地他跑到跟前,抹了把汗道:“姑爺,他,他給找著了!”
“誰?誰給找著了?”
“劉先生!”
“人呢?”
“死了!就在鎮口的那河裏給發現的,剛浮起來!”
彥青一怔,渾身顫唞起來:“死了?死了!”
“姑爺,您沒事吧?”
彥青喘了口氣:“六子,給我帶路,我瞧瞧去!”又對阿福說:“你快去把這事告訴振君,讓他在房裏等著我,呆會兒我有話要和他說!”
出了門,二管家還勸他:“姑爺,劉先生都死了好幾天了,被水泡得不見人形,您就不要去了吧!”
彥青沒有搭理,徑自快步往前走,忽然拐進了一條弄堂,二管家忙叫他:“姑爺,不是這條路啊!”
彥青道:“你跟著來就是了。”
待他也進了弄堂,彥青停住腳步道:“我不是真的想去看劉先生的屍體,我隻是有話要問你!”
二管家局促地笑著:“姑爺有話要問,在府裏知會一聲不就行了,出來做什麼?”
彥青望著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隔牆有耳。”
二管家一愣:“究竟是什麼事啊?”
“你跟我說過,我們都是外鄉人,自然親著些。這是不是實話?”彥青道。
“這是真心話。”二管家道,“府裏的其他主子都朝我哼三喝四的,唯有姑爺一人常幫我的忙,還將我那寶貝錦鯉放在心上。將心比心啊!”
“那好,我希望接下來無論問你什麼,都能說實話!”
二管家點點頭。
“你常跟蹤振君,是不是?”
“是。”
“誰讓你跟著的?”
“這……是大少爺。”
“從前我和振君都以為是老爺子,沒想到會是他!”
“大少爺說他行事怪異,說不定會丟淩家的臉,讓我時常注意著他與哪些人來往,一一上報。”
“我在鄉下的那些日子裏,劉先生回來過沒有?”
“這倒沒看見。”
*** *** *** *** *** ***
回到房裏,振君已等著了:“青,你膽子可真不小,竟跑去看那混蛋的屍體!”
彥青走到他身旁:“振君,我——”
“怎麼支支吾吾的?”振君拉著他坐下,“你不是有話要和我說嗎?到底出什麼事了?”
彥青將鳳蓮的那封信遞與他:“尹振秋不是自殺的!”
振君呆呆地看完:“我不信!”又抬起頭來望著彥青,“我不信!我不信!”
彥青握住他的手:“振君,原本我不想說的,他畢竟是你大哥!可我再也忍不下去了!我懷疑這次在鄉下碰到的事也與他有關!”
振君驚詫道:“不!不可能!”
“你聽我說,辦事的那些人都受過你大哥的恩惠,所以即使失敗了也不用擔心他們會將他供出來;劉先生是回鎮上報信的,卻死了,顯然是殺人滅口!”
振君道:“證據呢?為什麼非要殺振秋和你?他和你們有什麼仇?”
彥青道:“因為你。我問過六子,常派他跟著你的不是你爹,而是你大哥!他定是瞧不慣我們和你的關係……”
振君倒抽一口冷氣:“怎麼會是他?他是我大哥啊!”
彥青輕輕摟住了他的肩:“振君,我受不了了!這裏有太多的秘密,太多肮髒而恐怖的秘密!我們一起離開這兒吧!去天津,好不好?那裏會有我們自己的事業!或者,去巴黎?我帶你去遊遍整個法國!”
振君的身子像是僵住了,許久緩不過神來,任彥青搖著,沒再應一句話。
第九章
沈彥青出逃的那天突然起了大霧,桂花樹上凝結的水珠淅淅瀝瀝地滴落下來,把袍子淋濕了,緊貼著皮膚有點涼。
彥青站在碼頭上,瑟縮著朝宅子的方向望,卻隻見白茫茫的一片。古裏鎮就像是個空殼子,隻剩下了厚重的水汽籠在上頭。
阿福候在一邊,勸他先進船艙,不定二公子是有事擔擱了。他沒聽,依舊執拗地等著。早就說好了,今天上午有班船去上海,再從那兒搭火車去天津的,他不會不來。
那天把鳳蓮的信給振君看了,見他震驚非常。想想也是,自己的親大哥竟殺害了曾經的情人,這麼多年來一直被蒙在鼓裏了,那會兒他的心裏不知是恨還是哀。後來又發狂似地奔出屋子,說要向振邦問個清楚,被彥青拉住了:“這幾天大家都在忙著,人多口雜的,再說你大哥知道了能放我們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