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道:“我是說大概會有數千萬的人會死於這亂世。”
“數千萬嗎?”好在郭嘉並未深究,隻是輕輕歎息,“我大漢朝當今也不過五千萬餘人口而已。數千萬人……”
聽出了郭嘉話中的傷感,曹昂安慰他說:“奉孝你也不必太傷心,治亂之道,本就是天理循環,你我凡夫俗子,隻能順應其變罷了。”
郭嘉苦笑道:“治亂之道,我又如何不知,隻是,難道就不能隻有治世嗎?”
輕輕的話語,卻如同重鼓擂在曹昂的心上。
難道就不能隻有治世嗎?
難道就不能隻有治世嗎!
難道就不能隻有治世嗎?!
亂世,亂世,何時才是個頭?這片廣袤美麗的土地,何時才能恢複真正的平靜?這裏勤勞善良的人民,何時才能跳出一治一亂的怪圈,過上真正幸福的生活?
一路行來所見過的那些麵黃肌瘦滿心惶恐的難民,那些滿臉菜色色厲內荏的山賊,還有那些滿是殘肢塊肉的野地,十室九空的村莊,還有這片大地上即將上演的五胡亂華的場景,都一一湧向曹昂的大腦,似乎有一種不知名的力量在曹昂的血管裏飛速流竄,血液幾乎沸騰,有那麼幾秒鍾,曹昂以為自己也許就那麼活生生的炸開,不過,隻是“以為”而已。
所以曹昂深吸了幾口氣,緩解了一下過於激動的情緒,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他坐起來,靜靜的看著郭嘉,輕聲道:“也許有吧,或許我們可以試一下。”
郭嘉翻身坐起,看向刹那間競好似換了個人的少年,道:“如何試?”
曹昂站起身來,走到放著油燈的桌前,注視著那小小的火苗,輕聲道:“天下之亂,始於人心放肆。想當初,高祖創業,手持三尺利劍,起於豐沛,西滅暴秦,至今已有三百餘年,天下承平日久,人口逐年藩殖加多,而土地未曾加廣,天下士風亦日漸敗壞,士子隻知軟熟側媚,蠅營狗苟,於君主不能諫,或且助紂為虐,於民眾不能導,或且為一切敗壞之始,而君主生於深宮,長於婦人之手,與外界一切消息皆是得自他人之手,不知民間疾苦社會情偽,更有那昏淫暴虐之君,橫征暴斂,重刑恣殺,濫用民力,不知自反,如此,豈能不亂?”
郭嘉原本斜坐在胡床上,聽他說到“人口逐年藩殖加多,而土地未曾加廣”時,不由正襟危坐起來,心裏更是不斷點頭;待聽到“天下士風亦日漸敗壞,士子隻知軟熟側媚,蠅營狗苟,於君主不能諫,或且助紂為虐,於民眾不能導,或且為一切敗壞之始”不由心頭微生不快,事實上這個時期天下士子士風還是不錯的,不過曹昂說這段話時想的是整個中華兩千多年的曆史所以倒有些冤枉這裏的士子了;不過,聽到後來“……如此,豈能不亂”之時,郭嘉心頭大驚,萬不料這個才十來歲的少年竟有如此見地,郭嘉至此已心悅誠服,不過還是想問問少年,“那麼,該如何解決這些問題呢?”
曹昂苦笑,轉身看向郭嘉:“首先,結束亂世,然後建立一個比較健全的體製,這個體製必須能夠自我監督並且自行完善,不以少數人的意誌轉移,而且不會為少數人所控製……暫時想到的就這麼多。”
郭嘉定定的看著曹昂,曹昂亦毫不避諱的回視著他,半晌,郭嘉猛地跪下:“主公,嘉不才,願以平生之力助主公實現主公生平之誌。”
曹昂雖說已起了收服郭嘉之心,但就這麼見他跪下來,還是嚇了一大跳,連忙伸手拉他起來,卻見郭嘉跪在地上紋絲不動,心念一動,走到郭嘉身邊撩衣跪下,朗聲道:“今有曹氏子弟曹昂,並潁川郭嘉在此對天發誓,誓將結束此亂世,引導天下士風,使我百姓不再受治亂交替之苦,還我大漢清平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