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兒,上官顧氏不勝感激,請先生受我一拜。”
妖孽遠遠站著,回,“夫人多禮。在下雖然救人,但也別有所圖,不值得夫人感激。”
顧氏起身搖首,望著妖孽,無比誠懇,“雖然我不知道先生跟我兒談了什麼條件,但在一個母親來說,沒有什麼比自己的兒子平安健康更重要的事。”
妖孽似乎一頓,而後斂了長眸,不再說話。
“先生舟車勞頓,也該累了,還請先隨小廝去西廂房用飯休息,等丘兒準備好後,我再讓人去叫先生,可好?”顧氏柔聲征詢妖孽的意^o^
上官丘身上,唯一能動的頭顱猛地震了一下,表情明顯猙獰起來。看起來真的很痛的樣子。
妖孽繼續下針。
上官丘開始抖,因為全身不能動彈,能夠抖動的地方隻剩下頭,但那也不能減緩一絲抖動的頻率,他的臉色開始泛白。
妖孽看見他這個樣子,舉針的手頓了一下,將他口中的毛巾拿了下來。
上官丘大喘著氣,看著他道,“真的很痛。不過你怎麼停了?”
妖孽無奈地掃他一眼,“我這才第二針你就這樣了,我下來還有十八針你怎麼受?看在今天第一天的份上,我許你緩緩,明天再開始,你看怎樣?”
沒想到上官丘居然笑了聲,“不是說除非我痛暈過去,你是不會停的嗎?你就繼續看看,看我能撐到幾時就好。哦,對了,”他對上妖孽的眼神有些挑釁,顯然對他的看低有些不平,“麻煩幫我把毛巾塞好,我失控的時候聲音跟殺豬似的,會吵到我爹娘休息。”
“我知道了。”妖孽替他將毛巾重新塞好,繼續下針。
“恩……”痛苦的聲音從毛巾和嘴唇的縫隙裏溢出來,揪心得厲害。我實在不敢再去看上官丘此時的表情,便移開了目光。可房間就這麼大,我又不可能在這種環境裏睡著,於是隻能將目光移到妖孽身上。
他隻一根接著一根地下針,相較於在顧府的時候,他這一回下針的動作極其小心,拿捏力道也十分仔細。等到二十支銀針紮完,他的額上也布滿了細汗。
“小鳥兒,”他竟叫了我一聲,“毛巾。”他說。
敢情我還兼顧他的助手這份工作?我有些疑惑,但不敢怠慢,抓起一條毛巾飛到他麵前。
他拿過來擦了汗,便盤腿坐下,在床上運一陣功後,推掌而出。
上官丘背上的銀針在他的掌下,微微地抖動起來。
“恩!”上官丘隱忍的痛苦聲音漏了出來,我實在忍不住拿眼去看他。此時他的頭上都是冷汗,沒有人擦,冷汗已經順著床榻流成一股細細的汗河,而他臉上的表情已經不能用猙獰去形容:他臉上的青筋已經因為痛苦全部暴起,像一條條蠕動的青蟲在他的皮膚下爬行,五官幾乎快要移位,尤其那雙原本透亮的眼睛,也因為倔強地想要證明他的清醒而死死圓瞪著,好像隨時要從眼眶裏跳出來。
隨著銀針的抖動越來越厲害,他的臉也扭動得更加恐怖,等到淡淡的白霧從銀針頂部蒸騰而出的時候,他終於腦袋一歪,暈了過去。
便是隻是旁觀的我,也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從這恐怖的疼痛裏掙脫出來。
床邊突然“砰”地一聲,我嚇一跳,急忙轉過頭去看。卻是妖孽從床上下來的時候,失足從床上滑了下來。此刻是他,似乎比上官丘好不了多少,臉色慘白,冷汗不停。
不知道為什麼竟有點心疼起來。其實比起倔強,這個人的倔強程度又比床上那個少得了多少?用不屑的表情提醒別人會痛得受不了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自己能不能堅持下來?
我飛過去,抓起他丟到一旁的毛巾,覆上他的臉。
我想他並不希望別人看到他此時此刻臉上的狼狽,即使此刻,房間裏能看見的隻有我這隻鳥。
他在毛巾下輕喘了好一陣,終於站起身來,將臉上的汗水擦幹,將上官丘身上的針都拔了。而後他步出門,將小廝喚進來,“替你家公子收拾一下,我去洗澡。”
我跟上去,正要同他一起下水,卻被他出聲製止了,“你就別洗了,我沒力氣幫你擦幹。”
我聽罷大喜,飛到浴室門口等他。
回到房間小廝早把上官丘收拾整齊,等妖孽回來後他才告退離開。妖孽脫了外衣,鑽到床上躺下。
我也正準備睡覺,卻聽見妖孽喚我,“小鳥兒,給我唱個歌。”
我說折騰小半夜其實我也很困了……雖然不太樂意,不過我沒膽量拒絕,還是小聲地開了腔。
“……樹上的梧桐花開早,月牙兒上樹梢;月牙兒上樹梢,阿仔仔要睡覺;阿仔仔要睡覺,阿娘來抱抱;阿娘來抱抱,擁在懷裏搖呀搖;搖呀搖,阿仔仔快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