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吧。”我漫不經心地夾起一塊春筍,吃了一口便棄了,太淡。
蒸排骨太膩,炒雞丁太老。最近沒胃口,比以往挑食多了。
草草地吃了幾口,我放下筷子,對小綠道,“我不想吃了,你撤了吧。”
“小姐。”小綠低聲勸我,“你最近都吃得很少,姑爺很擔心。每天的菜譜都是他親自定的,就為了能讓你多吃幾口飯。”
“不用理他。”我對小綠說,“他愛忙就忙,由著他便是。”
“小姐……”小綠扁著嘴低聲嘟囔,“你以前不是這樣待姑爺的。”
聽她這麼說我來了興致,便問,“我以前是怎麼待他的?”
小綠抬眸看我,認真地說,“從前小姐對姑爺都是一心一意,言聽計從的。”
我斜眼看她,“那現在呢?”
小綠猶豫了一下,沒繼續。
“沒事的。你說實話就好。”我看出她的顧忌,出聲鼓勵她。
她得了允許,當真也不顧忌了,回我,“而今小姐對姑爺,喜怒無常,陰晴難測。”
“是嗎?”我低低地應了聲,抬首看她,“我累了,想睡個午覺。”
“奴婢這就給小姐鋪床。”小綠還是小綠,行過禮,便盡職地為我鋪床去了。
最近我很是嗜睡,雖然早上起得晚,用過午飯之後,還是能很快入睡。通常我都會睡上一個時辰,起來洗個澡,看看書或者練練畫,又過一天。
這日依舊如此。用過晚飯,我就坐在窗邊畫畫。
這段時間的練習讓我的畫技有了不小的進步,現在已經能比較準確地勾勒出描摹的景色人物,偶爾還能畫出些神韻。
窗外,走廊上的燈都被點亮了。從我這裏,可以看見妖孽搬了張椅子坐在走廊上,捧著本書在看。
這些天他雖然不肯跟我說話,但是一得了空,便會從兵部早退回來,什麼也不做,隻是守在離我不遠的地方,或者在房間的隔間外,或者就搬了一張椅子坐在走廊上。
大概無聊,他便將我屋裏所有帶字的紙張都看了個遍,包括當初他為我收集回來的話本,還有我為了應付太子讓人特意找來的詩集。短短幾天,他就把這些書都看完了。於是他又從外麵搬了一堆厚厚的書,就堆在走廊上,每天從兵部早退回來後,就坐在那裏看。
夜裏睡覺,偶爾我會醒來,睜開眼睛的時候能感覺到走廊上的燈一直亮著。小綠說他幾乎都不怎麼睡覺,像是看書看得著了魔,常常在走廊上一坐就到天亮,洗個澡換身衣服,又上兵部去了。
小綠這麼說著的時候,眼裏的滿滿的擔憂,隻差沒將“小姐你勸勸姑爺吧”寫在臉上了。
我在紙上繪著他的輪廓,一遍又一遍。
他仿佛有些清瘦了,上揚的雙眸依舊妖嬈,可是總覺得少了些神采。鼻子,薄唇,那總是掛在唇角的弧度,最近似乎也不怎麼能見到了。
我畫到第六張的時候,小綠從外麵走進來,對我道,“小姐,姑爺說夜深了,你該休息了。”
“恩。”我放下筆,對她道,“你把他也叫進來吧。”
小綠愣了一下,而後喜上眉梢,高興地答了聲“是”,快步挪了出去。
很快她又回來了,滿臉的沮喪和不解,“小姐,姑爺說,他還看一會書,讓你先睡。”
“我知道了。”我對小綠笑,“你先下去吧。我自己去叫他。”
小綠聽我這麼說,立刻掃了沮喪,俯身行過禮後就聽話地退下了。
我來到走廊,妖孽果然還在看書。他的眼睛定在書頁上,極其專注的樣子。
繞到他的麵前,我將他手中的書按下,看著他,“我們和好吧,妖孽。”
妖孽垂了眼眸,不說話。
我開口道歉,“對不起。我不該說那樣的話。明明是我自己選擇留在你的身邊的,不管怎樣都是我自己的選擇,怨不得任何人,也怨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