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早點死了,對他才是最好?”

上官丘怔了一下,別開了我的目光。我知道我的話說中了他的心思。

“你不會以為我真的這麼想吧?”我低聲笑話他,“安長風對我言聽計從,我現在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怎麼舍得這麼快死?”

上官丘咬了咬牙,開始暴露本性,跟我毒舌了,“你這瀟灑日子怕也難長久。”

我隻垂下頭,把頭埋進他的懷裏,“你也覺得我很幸福嗎,上官丘?如果我告訴你,我根本就不覺得幸福呢?我,好累。我這麼愛他,沒有尊嚴沒有自我沒有底線地愛他。我變成了一隻寄生在他身上的蛆,因他而生,為他而活。好不容易他的恨終於被填平,我也掏空了自己。死亡對我來說,更像是一個期許已久的禮物。我實在太累太累,我渴望一場長久而平靜的安睡,長久的,不需要再醒來的安睡。”

“你……”上官丘居然有些語無倫次,“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在他懷裏微笑,“我原本想安安靜靜地等死。可是昨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裏我回到了從前,見到了一個很久很久以前的好朋友。我終於明白,原來我還有心願。我還想在臨死之前,找回原來的自己,那個可以自由自在地飛,無憂無慮唱歌的自己。”我仰起頭,對上上官丘的眼睛,“我要去見他。”

“不行!你必須跟我回去……”

我將刺入上官丘心口的銀針拔出,看著他一點一點地軟在我的腳下。

“該死!”上官丘懊惱地低罵了聲,“任無月,你會把我害死!”

我嘻嘻地笑,蹲下`身子安撫他,“上官丘,好歹我也是天下第一的紅顏禍水,被我禍害的人可都要載入青史的。”

大勢已定,上官丘不再多做掙紮,隻是苦笑著回了我一句,“就怕史官上寫我的時候,要多添一句英年早逝了。”

“他不會殺你的,”我篤定地對他道,“因為我一定會回來的。我這一生,勢必要死在他的麵前,才算圓滿。”

“你,”上官丘用一種猜不透的目光看我,“總讓我驚訝。”

“那你得小心別愛上我。”我開過玩笑,衝他眨眨眼睛,轉身上了馬車,調轉馬頭進城。

從京州到青州,陸路最快六天,水路最快三天。對於一個正在跟時間賽跑的人來說,三天的時間實在是太奢侈了。所以我決定回城,然後到城西的碼頭去乘船。

剛剛拐進一條岔路,就看見一群禁軍匆匆地朝城東奔去。我舒口氣,駕著車尋到一個衣帽店,用一根發簪換了個紗帽戴上。

等我趕到城西碼頭,天色已經不早,碼頭上的船隻大都歸航,隻有幾隻船隻在準備起航。

我一一問了,隻有一艘去齊州的船跟我要去的青州是一個方向。

“船家,”我急忙叫住正在解開纜繩的船家,“我要去青州,可否帶我一程?”

船家看起來有些為難,“姑娘,我這船已經被人包了。剛才有人也想來搭船,裏麵的客官沒答應加人。”

正說著,突然看見船艙裏走出一個人來,人高馬大的,這麼巧跟我一樣,帶了一頂完全將容貌遮住的紗帽。

那人一出來,劈頭便朝我問了句,“你一個人?”

我一個姑娘家帶紗帽出門可以解釋為避嫌,一個大男人帶著紗帽又作何解釋?下意識地覺得不對勁,我急忙後退了一步,“我不坐船了。”

可是已經晚了。我下意識地自我保護已經暴露了我孤身一人的事實,那人更不多話,飛身過來將我擒住,轉瞬掠進船艙。我隻聽他朝船家喝了句,“開船!”船便慢慢移動,漸漸遠離碼頭。

走了一陣,那人才終於將捂著我唇的手放開。

我深吸口氣,保持冷靜。

“你是誰,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