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門。
至於幻化成白狼的山王,則帶給村人連續好幾天的飯後話題,每天夜裏都聚在橡木樹下聆聽村長一遍又一遍將狼族的故事娓娓道來。本來嘛,巨斧村裏的村人就應該有權利知道巨斧村的來由,而那些大人目瞪口呆的表情我永遠都無法忘記。
“乾脆將消息放出去,也許吸血鬼那邊的動靜比較好掌握。”摩賽爺爺說。
“引他們來襲擊山王,將他們一網打盡。”蓋雅爺爺的想法。
“也許黑祭司還沒有發覺吸血帝王的存在,我們可以根據他們的反應追查到可疑的吸血帝王的線索。”趕來參加祕密會議的賽辛說。
而事件的主角之一,山王,大概有幾個月都無法幻化成白狼了,因為他已經耗竭了所有的力量。
就像大病初癒吧,山王著實萎靡了好一陣子,但他因為救了海門一命,得意洋洋的本性完全寫在臉上,事實上,他也證明了他能夠完全控製神聖力量的運用。也許他真的會是有史以來最強悍的白狼。所以,山王並沒有因為那晚堅決暴露身分的傲慢態度受到狼族的冷眼以待,反而有種未來領袖的架式跑出來。
“我很厲害吧!”這是山王這兩個禮拜整天掛在嘴巴的一句話。
但闖出大禍的受害者,海門,卻陷入難以平複的愁緒裏。
“這兩把斧頭是屬於你的。”蓋雅爺爺指著躺在廣場上的兩把巨斧,他一句話就將巨斧從麥克與哈柏瑪斯的手中要了回來。
不知道蓋雅爺爺是怎麼想的,也許他覺得應該補償海門,也許他覺得海門終究才具有揮舞巨斧的潛質,也許他覺得巨斧根本是過時的武器,不如送給一心追求巨斧的海門。
“我不要。”海門冷漠地說,他再沒有正眼看過任何狼族的成員一眼。
我聽見海門烈火般的心跳停了。他的心被看不清楚的黑色物質給埋住了。
以前任何煩憂都無法在海門的心靈港口停泊超過半天,但現在海門連港口都消失了。
離開的那一天竟提早來臨。
※ ※ ※ ※ ※
“崔絲塔,我要走了。”
那天晚上,海門坐在我家窗緣上,看著我的手。
“為什麼?這些不愉快一定會過去的!”我說,但海門沒有回答,我看見海門低著頭一直在哭。
這個強壯的男孩子,沒有我想像中那樣堅強,這也讓我認識到海門緊握的拳頭裏麵,藏著一顆多麼脆弱的心。
“如果我說我不想你走呢?”我說,難過得陪著海門一起掉眼淚。
海門跳下了窗,我接著聽見沈悶的一聲爆擊,窗前的樹影晃動,我趴在窗戶上,看著海門擦著眼淚離去。第二天早上,我在屋子前看見粗大的樹幹上,留下海門最後烙印在巨斧村的經典一擊。
那一天在離村三哩的巴士站前,我捧著小撲滿,還有一袋紅蘋果,站在山王與狄米特的中間。
“給你。”我將撲滿遞給背著簡單行囊的海門,海門遲疑了一下,便將撲滿抓進包包裏,再將那袋紅蘋果拎了起來。
“寫信啊蠢蛋!”山王笑笑,說:“真該把地址刺在你的屁股上,免得你忘記了。”
“不要忘記回村子的路。”狄米特拿了一串銅幣,塞在海門的手心裏,說:“買笛子的錢,先拿去用,回村子時記得還我兩倍。”
海門感激地傻笑,他知道他不能拒絕旅費。跟友情。
村子依舊容得下海門,但海門卻不想再被村子包容了。
“巨斧三號有你的位子,大號的。”狄米特說,草帽壓得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