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小麗在賓館房間裏挑選著衣服,自己跟自己琢磨。
粵然是一團表麵披著冷紗的火,內在的燃燒太消耗她的能量,所以,那些表麵薄薄的冷,不過是她的保護色,凍不死人。挨近了,受住了,你會發現,那一層冷紗下麵有多麼瑰麗的色彩,每分每秒都在躍動。
可那是為誰?
她那些沉鬱的、若有所思的深邃眼神,提起另一個女人時驟然升溫卻竭力掩飾的情感奔湧,麵對試探時的應激性抗拒,那一副冷傲的遐想麵容,說著“獨一無二”時不自覺的溫情笑意……都是為了她嗎?
那個連走路也迷戀地注視粵然的“蘇姐姐”?
雖然乍一看會覺得根本還是個小女孩,可是她眼睛裏的婉約深沉,也顯示她並不小了——在這一個對人和消費品一樣快速消耗的年代,25歲以上的女人,算不得“年輕”了吧?價值在逐年減退……
粵然也不年輕了,可作為被依靠的一方,她的價值會逐年遞增。
她們在一起多久?已經多久,還有多久?出色的人總會為人所向往,她們怎麼在這個情感搖擺多於穩定的年月一直攜手?
羅小麗決定還是穿黑色的連身裙——漂亮的臉蛋夠明亮,就不要讓別的色彩搶了注視。上海灘大都會,像她這樣懂得裝扮的年輕精英不少,但能得到符合期望值的愛情,仍然要碰運氣。想要遇見一個合適的女人,似乎更有些難……即使隻是無害卻令人有所期望的曖昧,也難有合適對象。
所以,她更好奇她們是怎麼做到的。怎麼相愛,怎麼相守,怎麼相互堅持,是的,她隻是好奇。
又或者,粵然給了機會,可以與她交往得更深入些?女人和女人之間,隻要感情始終有所保留,付出的代價,始終是有限,對不對?
能賺得原本屬於別人的感情,哪怕隻有百分之一,也是賺,因為,不需要什麼成本。
羅小麗踩上十一寸的香檳色高跟鞋,快活赴約。
一走進夜幕下的涼風之中,感受著身上裙袂搖擺時的翩然多姿,她對自己輕輕微笑,下了一個決定——今晚,不提第三個人,隻談自己和她。
要一個隻屬於兩個人的夜晚,無論是什麼層次的情感交流。
……
“不如我們爽約吧?到別的地方去二人世界?”粵然牽著愛人的手,看著她長發在夜風中輕輕飄動,罩在文化衫牛仔褲外麵的格子長衫下擺隨著走動的節奏搖擺出隱約腰線,隻覺得熟悉之中有些陌生,一種讓她想重新認識她的陌生。
“別的地方不是一樣有許多人?你就是這樣,任性起來隨心所欲,女人最討厭被人耍,會想要報複的,知道嗎?”蘇航柔柔地笑著,看進愛人隔著鏡片也晶亮的雙眼嗔怪。
粵然是一貫的休閑派職業裝,變化款挺括白襯衫加西褲,不管多嚴肅的衣服在她身上,總也透出一股隨意的灑脫,加上她淡淡的冷峻,叫人不敢太靠近,卻又十分好奇,隻除了她帶笑溫柔注視一個女人的時刻。
“我不想用心的時候就隨心所欲,對不起。”她輕聲向愛人道歉,雖然也不是很確定自己到底錯哪兒了。“可是,你似乎很了解女人要報複糾纏的心態,為什麼?”
“因為我直接麵對過,細心去體諒過。”蘇航臉上的笑意衝淡,替上了些許感慨,繼而是丁點兒狡黠:“親愛的,如果你哪天對我也開始不想用心,你要小心,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最高段數的報複,什麼是無法擺脫的胡攪蠻纏。”
她啞然,真不知這莫名的陰火是怎麼燒起來的。“我從來不覺得有這樣的可能性。”她說,“而且,開始的時候你不是說過,要是無法對你用心,告訴你就可以了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