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蘇航。我知道你,終於見到你。”她的聲音是柔軟的,像拉著夜曲的小提琴,一種清冷悠揚的柔軟,淺淺的,淡淡的,仍然沒有感情的色彩。她依然注視我。
我不想問什麼,也不想說什麼,並且覺得,在這樣的幾個人麵前,道謝太多餘。所以隻是微笑。可她的注視像一種研究,很深很深的研究,我有些不自然,卻不至於不舒服。我看看鬱傑,發現她一直看著尹執心。
忽然感覺,鬱傑的眼光在融化尹執心通體的冷,從外麵一點一點地滲透,像愚公移山一般,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完全融化那深邃的寒,但她鍥而不舍。與此同時,尹執心就像一個安靜的受體,完全不抗拒地,安然地,接納鬱傑明豔熱烈的溫暖。
“你想她嗎?”尹執心忽然說,聲音比之剛才有了點強音。
當我醒覺這是在問我的時候,才把眼光從鬱傑身上收回投向她,嗬!雖然她還是沒有表情,可我知道,她在吃醋,在不喜歡我看她的鬱傑。那些醋意像細小的暗器冷冷地向我飛來……對,我是醋壇子,所以對小小的醋意有天然的識別能力。
我不怪她。要是有別人目不轉睛地看我的粵然,我會比她更恐怖。於是我說:“對,我想她,很想。”
鬱傑和尹摯都笑了。
“坐吧,蘇航。”鬱傑對我說。
“姐,坐吧。”尹摯對尹執心說。
可他們都隻看著尹執心,一個是纏繞的溫柔,一個是關切的溫柔,我覺得自己被很溫馨地冷落了。
也許當時突然放鬆了,也許是想著你很快會回來,一時調皮,我也笑著,故作溫柔地說:“尹執心,請坐吧。”
她本來就一直看著我,我也一直看著她,那一瞬間,我看見她牽動嘴角,小小地笑了,並且對我說:“謝謝。”聲音裏忽然有了水晶折射的微光,不算暖,但是柔和明亮。
鬱傑看我一眼,又繼續專注地看她,眼神裏的溫柔更加綿軟。粵然,她們一直沒有任何肢體接觸,甚至,尹執心一直在看著我,根本沒有和鬱傑對望。但我依然能感覺到她們之間的交融,那一種淩駕於距離和接觸之上的,淺淡又厚重的依托,渴望又克製的倚賴。
有一點憂傷……刹那間,我就覺得,她們的故事,難問,難說。
粵然,那一刻,我多想你在身邊,抱著我,像現在一樣。因為我覺得有一種刺骨的寒涼。
我說:“謝謝!”大家都坐下以後,我終於說了,同時對著她們三個。鬱傑和尹摯沉默,隻有尹執心,再次用水晶光芒一樣清冷的聲音說:“我很願意。”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流淚了,看著尹執心流淚了。眼淚掛在眼角和睫毛上,沒有成行成線地滴落,但一直有。
鬱傑把紙巾遞給我說:“不要客氣。等粵然回來,請我們吃飯就是。”
我印掉眼淚,點頭答應。
尹摯說:“你們女人的聚會,一對一對的,我就不去了。”
然後我們討論如何修飾針對那些複雜攻擊性問題的答案,尹執心給了很多意見,告訴我們怎麼整理或有限度地透露才會過關。她的聰明,和對審閱報告的人心理及欲望的了解,讓我覺得深不可測。
在尹執心陳述那些修飾的方法的時候,我看見鬱傑的眼裏有痛,為尹執心了解的一切而痛。
所以我知道,她們有很深的故事,這個故事,有遺憾,有痛。
整理好問卷之後,我們就散了。但直到告別,尹執心還一直在看我,鬱傑一直在看她,連跟我說再見的時候也是。
跟她們揮手,背轉身之後,我又覺得有眼淚貼在眼角。超高寫字樓之間的穿堂風令我覺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