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航哭了一會兒,覺得心裏的鬱結散去,粵然的懷抱令她心安,倒是臉上糊著的妝讓她不舒服,於是嘟囔著說:“我想洗臉。”
兩人這才脫離了門口的困局,真正進了家。
粵然不放心地一路跟著,看著孩子步驟繁多地卸妝,看著她卸妝之後塗塗抹抹,看著她換衣服,看著她喝水,看著她……
“我上洗手間啊,你也跟著?”蘇航驚惶地看著倚在洗手間門邊的愛人,怯怯地問。
粵然本來想幫她關上門轉身走人的,卻又覺得好笑:“跟著就跟著,你是我的,到哪兒不能跟著?再說,你的什麼我沒有見過?”
“你……”蘇航一時還不知該怎麼反駁,隻好說:“不用跟著。沒有人能從這種地方莫名消失。”她也不知道這是什麼爛回應,隻是急著要把越來越惡的壞心眼兒魔鬼趕跑。
“誰說沒有?你忘了你的好朋友?”粵然看孩子越急,越想要逗。
“我的好朋友?誰啊?”蘇航摸不著頭腦地問,誰認識這樣的怪人?
“哈利波波。”粵然忍不住自己先笑,“他不是從馬桶鑽去找什麼怪獸?你不是很迷他?”說起來,她還真有點兒吃醋。她和她不過認識六年在一起五年,她卻追逐了那個騎掃帚的男孩兒超過七年,到這會兒還熱情不減,實在是讓人難以忍受。
蘇航瞪大了眼睛,哭笑不得,使勁想了一會兒才說:“我以前很迷他,現在不了。現在隻迷你,好不好?拜托你先出去吧,拜托拜托……”她真的雙手合十來求她,因為知道推是推不走的。
“迷我?那就更應該享受被我注視的至高待遇啊!”粵然站直身子,握住那雙合十的小手往洗手間裏推,“去吧,我幫你關門。”
她在門外麵得意又滿足地笑,她在門裏麵無奈又甜蜜地笑。
要是外麵那些人知道“溫柔一刀”和“哈利波波”曆史悠久至今未斷的關係,不知是否會幻滅?
……
躺在床上聽了半天,粵然終於知道自己的女人為什麼哭得那麼淒涼。
如果是別人,要麼是高興而得意忘形,要麼是害怕爬得太高跌下來會痛,要麼會故作深沉謙虛,要麼就假裝滿不在乎,隻有她家這一個有水準但沒野心的傻女人,被硬塞了名頭和地位,眼看著利益要水漲船高了,卻因為不符合自己淡泊的心性而抗拒接受。
接受了,也還哭。
這條路,她是為她選的,從來就沒有定位過要取得什麼矚目成就,她隻想做一個能發揮所長的低調角色,但是走開了頭,由不得人,除非放棄一切嘎然而止。
但很顯然,目前這樣做時機還不成熟,也無此必要。
她隻好心不甘情不願地接受,做一個本來是小角色到她手上卻有了光芒的授薪律師,把隨之而來的名利小心地收入囊中。
“就當是儲存一點生活資本和人生經曆,你的本性不浮躁,將來安全著陸沒有問題的。”粵然把孩子抱在懷裏安慰。“你看梁聽,不是在業內人評挺好的,‘魔鬼代言人’的描述,也不是每一個人都會不可避免地實踐。”
《魔鬼代言人》是一部電影,講述律師和撒旦之間不可避免的交易。法科學生大都看過並記住,時時用來警醒自己。但許多人,麵對鈔票和欲望,還是會步該片主角後塵,萬劫不複,生死不能。
“外麵的人叫我‘溫柔一刀’,你不是知道嗎?你不介意?”蘇航想起這個外號就十分抗拒,雖然也知道裏麵含著褒獎與敬佩。◣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