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這是……”
“我要去討債!”這句話說得很平靜也很堅決。
“小姐,你鬥不過他的。”香綺著急的說,她以為白吟霜說的是多隆。
“所以香綺,你幫我個忙,如果我真的被抓了進去,你幫我把這個給皓禎好嗎?我想給他留個紀念,你告訴他我們來生再會……”來生再會……好啊,來生她倒是希望那個親娘能嚐嚐這滋味!
香綺上次就是以小寇子親戚的名義把小寇子先叫出來,然後讓小寇子把皓禎叫出府的。這回又是先把小寇子叫了出來,小寇子見到她還以為是白吟霜想叫皓禎出去,可香綺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把那個裝綃屏的包袱打開給他,說是小姐留給皓禎少爺的,又把小姐的決定說了。小寇子也被“感動”了,二話不說,真的把這個綃屏遞進去給了皓禎,還把白吟霜的處境和她留的話說了。
於是咆哮君不淡定了,於是就有了神武門的那幕,在西花園看到皓禎的時候,白吟霜都想仰天大笑了,皓禎你真的有本事,我本來還以為至多跟你相會在刑部大堂呢,你果然不會讓我失望,真是個有本事的。
再就是禦花園那讓所有人震驚的一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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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事都是按流程在走,拿了那個繈褓。乾隆爺不想在看這群人了,讓刑部的人查!這繈褓的麵料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能用的東西,一查之下竟還是上賜之物,那就更簡單了,這可是有按可循的,很快就知道,那年的確曾經賜給幾個王府勳貴。
嶽禮的府宅也給查抄過了,確實從雪如的房中搜出那隻梅花簪,與白吟霜肩背上的一對,“梅花簪”與那個“梅花烙”分毫不差(注2),其實到這裏所有人心裏都有數了,可是還得要口供,就從雪如身邊的秦嬤嬤入手。
那天之後,當時在場的,除了多隆,全都給關進了刑部大牢,白吟霜、皓禎都是單個一間,後來嶽禮府上的一些下人也給關了進來,其中就包括秦嬤嬤,第一次給拉去問話,秦嬤嬤就知道出了什麼事了,回來後拿眼死死的瞪著對麵監牢裏的白吟霜。大概在想當時應該掐死她吧。
“白吟霜!白吟霜!你這個騙子,你說得全都是謊話,沒有人會信你的,皇上也不會信你的!你這騙子!”皓禎每天幹的事就是衝白吟霜咆哮,白吟霜倒是無所謂,他越咆哮她反而越是開心,但是牢裏其他人受不了,牢頭也受不了,所以皓禎經常挨鞭子,現在也沒有人憐惜他了,雪如根本不管,嶽禮剛開始還說說他,後來也不管了。
被打了幾次,皓禎慢慢也不再咆哮的那麼厲害了,就是嘴裏偶爾念念叨叨的,一會兒罵白吟霜,一會兒罵老天不公——皓祥在另一邊撇嘴,要說不公,對他才真是不公。
當秦嬤嬤第二次給拖出去的時候,忍不住對著白吟霜咒罵:“心存惡念啊!禍雖未至,福已遠離。”(注3)
白吟霜大笑:“福?福在何方?你們當年偷龍轉鳳,夠不夠‘惡’?拋棄親生女兒夠不夠‘惡’?你這惡奴才為主子做下這喪盡天良的事,夠不夠‘惡’?把我放在一個木盆中,不管我的死活放進溪水裏,不是惡念?今天揭穿你們,倒覺得我是‘惡’?”
“枉我當時還想認回你,還在你肩上烙了那梅花烙……,我真是蠢!”雪如在對麵咬牙切齒。
“你說這肩上的梅花烙?誰知道你是想相認還是想殺了我?當年可差點要了我的命!”說著轉頭望著牢裏所有其他人,包括嶽禮。“當年我爹娘花了多少錢,費了多少心力才救回了我,傷口沒有經過任何處理,把一個剛出生的嬰兒扔進木盆,放在溪上,受凍、傷口化膿、發燒,我差點沒命!可老天不讓我死,或許這就是天意!”
雪如給噎得說不出話來,應該說所有人都沒有再說話,牢房裏靜默了很長時間,偶爾能聽到皓禎神神叨叨的:“她是騙子,她說謊,我才是阿瑪的兒子……”
很久之後,有人出聲了:“你說你爹娘……費了多少心力救了你,你怎麼能在你爹屍骨未寒的時候跟……跟皓禎……”出聲的人是嶽禮。
“當、當時我已經是皓禎的奴婢……”白吟霜囁嚅著。
“可皓禎是用強的嗎?誰說伺候主子就要伺候到……”嶽禮不放過的追問,這個丫頭畢竟是他的親生女兒,他糾結。
這下是白吟霜給噎住了,嶽禮看她不再說話,閉上眼靠著牆搖頭,再睜開眼望望皓禎又望望白吟霜,這就是他的“兒子”,這就是他的“女兒”。
“我確實對不起我爹……,所以說……我也會受到懲罰的……”良久,白吟霜喃喃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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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嬤嬤給拖走之後,看來是撬開了她的嘴,很快雪如的姐姐都統夫人雪晴和那個蘇嬤嬤也進了大牢,姐妹倆關在一起,互相誰也不理誰,大概都在怨對方吧。
白吟霜到現在才知道,原來她的“姨媽”也參與了,原來就是她慫恿雪如不要自己,嗬嗬,現在知道這些有什麼意義呢,親爹、親娘、親姐妹、親兄弟、親姨媽,有誰會關心自己?誰曾經在意過自己?真正關心自己的、真正愛護自己的是養父養母……那個王爺說得沒錯,爹屍骨未寒,自己就攀龍附鳳、不知廉恥……,她欠爹娘的,唯有來生再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