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淵還沒有聽完醫生關於血源的解釋,立刻回頭,冷冷盯住秦繹。
秦繹垂著頭,坐在走廊的條椅上。
沈吳抱著一線希望:“伯父,您是p血型嗎?秦繹說他不是……”
秦淵跨出兩步,秦繹抬起頭來。他剛抬起眼,秦淵沉默無言地又一掌,狠狠抽在他右臉上。
沈吳被那大力的一掌打得心中一顫,然而更深的絕望侵襲了他。真的沒有辦法嗎?
“去聖約翰私立醫院,七年前秦非在那裏存過自體血,快取過來!”秦淵轉過頭來對跟來的司機吼道。
司機連忙拿著手機跑出去。
醫生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太好了。”又問道:“大概有多少含量?”
一線光芒射進來,沈吳整個人幾乎要癱軟在地上。原來老天爺還是幫著他的,如果沒有這,他要怎麼辦?
秦淵沉默著。過了一會,說道:“不記得了,可能是400cc。”
醫生皺起眉頭:“還是少了點,最少要有500cc。這樣吧,我們還必須繼續聯絡全國範圍內的血型庫,若是您還有家人能獻血請讓他們趕快到醫院來。”
秦淵看了看他。“不用了,我這邊還有一個同樣血型的。”他接通電話,嗓音低沉:“喂。是我。把雨航叫起來,叫阿丁送他來XX醫院。你?不用過來。你在家陪秦容就行了。”
掛掉電話,他看向醫生,口吻毋庸置疑:“不過這個獻血者隻有10歲。現在是救人,沒問題,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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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沒有確鑿看到秦非平安無事之前,沈吳不敢高興得太快,但是這轉機的確讓他平靜了幾分。他低聲提醒道:“請讓他們路上小心……”
但是老男人沒有看他,而是徑直向坐在一邊的秦繹走過去。
他兩手撐著頭,並不抬頭看自己的父親。而他的父親又是一腳,踢在他的脛骨上。
沈吳沒想過還有人可以對秦繹打罵交加,但是他父親可以。
就好像以前他不知道還有人可以指著秦非的鼻子罵,但是他哥哥可以。
他們家人相處的方式都太奇怪了。這到底是恨還是愛?
秦淵狠狠踢了長子一腳。“混賬。你弟弟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就是你害的!”
就算有存儲的自體血,就算有未成年的孫子,使他的次子逃過這次鬼門關。但是秦繹仍然是最大的罪人。
他的長子是百萬分之一的p型血,如果受傷或者手術,很難找到配型的血源。父母雙方都不是p型血的表型,又生下次子的原因,至少有那麼一部分,是為了讓他們日後有個萬一,能互相幫忙。
秦淵無法想象,若是七年前沒有存下那部分自體血,若是秦非沒有這個意外的私生子,今日他們會是如何絕望的境地——這一切,都是因為秦繹的不知檢點。
他被汙染了,不,他根本就是一切過錯的源頭。
他最好沒有這個兒子。如果沒有他,他的家庭絕不會是現在這樣……可是他竟然曾是他的唯一的兒子。但他也是一切罪的源頭。
秦繹摸著臉頰,抬起眼。他沒有還手的意思,臉上的表情也是不波不興。“爸爸。我有今天,也是拜你所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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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秦非的手術很成功。
這個成功的意思,是指脫離性命危險。
秦非睜眼躺在床上,左半邊身子被紗布纏到整個不能動。沈吳放下花束,輕輕走到床邊,俯下`身來。捧住他的臉,細致地,輕柔地,一遍遍地親吻他紗布下露出的,腫得發亮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