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什麽?」
方競倒也直接,「我打算和柳之澄商量看要不要先離開這裏避風頭,我擔心爸媽鬧到公司去找人,到時候大家都不好看。所以,
有些事情現在不說,
我怕拖得太晚沒機會講。」
楊密不置可否,甚至沒有一絲好奇或者其它別的表情。
方競心裏覺得這人實在和柳之澄的描述有極大出入,
不過轉念一想也應該是。
「許拓跟你和柳之澄一樣,都是D大的。你們是廣告設計,許拓是應用程式設計。他爸其實更希望他念美大繼承衣缽。」
衣缽?楊密開始覺得事情與自己所想像的不太相同。
方競見對方疑惑臉色,某些旁的事便不再往深處講,隻挑他想說的重點。
「有一年國畫界新人展在你們學校舉辦,你有去參觀對吧?你得到一件T恤,前麵畫一顆剖半的洋香瓜對吧?那個是許拓畫的。」
楊密驚訝的微微睜大眼睛,
當時沾染上鹵味醬汁的時候,他記得自己還罵許拓賠不起。
「他原本就不知道在哪裏看過你。簡單講,
他覬覦你很久了,跟偷窺狂一樣。後來你去看展又當主辦方的麵,說最喜歡許拓的畫。那個時候正好是他最低潮,因為他根本對國畫沒興趣。講實在點,是根本沒那天分。」
楊密努力回想著大學的事情。畫展當然去過,不然也不會拿人家一件T恤,
但到底自己說過什麽卻真沒放在心上。
方競喘了口氣,好像痛得他快爬牆又得硬忍住。
「大概你是肚子餓,
你說隻有許拓的畫看起來最好吃。」
楊密跟著歎氣,「他就是畫水果盤那個人?」雖是問句,
也已確定。
「所以他後來毅然決然繼續走程式設計,現在才會跑去做遊戲。我看他做的很高興,一樣需要美術底子,對他很有利。」
「所以呢?這與我有什麽相關?」
「那就要問你了。」方競艱難的用自己被打腫半邊的臉,
做出一個『你問我我問誰』的表情。「看你當初在展場裏說什麽,
讓許拓對你這麽死心踏地。」方競遲疑下,又補一句。
「你不要覺得惡心恐怖。就算他是偷窺狂加跟蹤狂,他也從沒有幹擾過你的生活,純屬自己一個人發花癡而已。」
楊密聽著一直覺得不對勁,「你說偷窺跟蹤是什麽意思?」
「呃……難不成你覺得一個做遊戲的有需要親自擺攤賣水果,又賣到住你樓下每天朝夕相對嗎?你不覺得,這個偶然的概率太大了一點?考不考慮去買張樂透?」
楊密這下真奇了,
說不上討厭就是有那麽一點隱私權被冒犯的不適感,他可不是一般小女生還會覺得這檔子事情浪漫。
「問題是他怎麽知道我住哪裏?更何況我還搬過家。」
「是啊你原本家住士林夜市附近。」
楊密瞬間僵掉,
方競彷佛沒感覺一樣接下去講:「他就是有點偏執狂,看上眼的一輩子別想甩掉。恭喜你啦。」
慢慢解凍的楊密,聲音裏帶著一股將化未化,將硬未硬的寒意。
「有時間管別人閒事,不如先想想天亮之後你該怎麽辦?」
方競本就癱坐在沙發裏,
這時卻費勁地坐正身體直起來,
麵容忽然變得嚴肅。
「跟你說這些,其一是還許拓一份人情。這幾天許爸許媽連著到我家泡茶,我很謝謝他們。其二則是我個人。」方競停頓了下,
忍過一陣子胸悶疼痛才緩緩吐出一口氣。他對著楊密,心情十足複雜,但誠意也同樣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