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從走廊上過來,給胤禛請了安,“四阿哥吉祥。”
“七弟怎麼病得這麼厲害?”胤禛皺眉問,“你們下麵的人怎麼伺候的?”
福多知道四阿哥關心主子,看了眼四阿哥身上還有頭頂沾上的雪花,四阿哥怕是剛得了消息就匆匆趕了過來吧。想到這,福多便推開門,壓低聲音道,“四阿哥,主子病了好些天,主子隻當是小毛病,也沒注意,誰知到了昨兒晚上又受了寒,今日便起不來了。”
胤禛眼神掃過小路子,但是想到屋子裏睡著的胤祐,進了外室。福多弓著身替他打了簾子,輕聲道,“主子這會怕是已經睡熟了。”
胤禛點了點頭,進了內屋,福多進去點了一盞燈。
在外屋等候的小路子卻打了個寒噤,這次主子怕是要罰他了。
胤禛進了內室,視線放到屋裏那張雕花床上,淺青色蚊帳掩的死死的,他看不到床上的人是何模樣,屋子裏點著炭火,很是溫暖。
他抬腳剛走了兩步,就聽到一陣咳嗽聲,不禁腳步加快,掀開蚊帳一角,在暗紅的燭火下,胤祐的臉色仍舊慘白,呼吸帶著病態的沉重。伸手摸摸額頭,仍舊有些燒,他皺了皺眉,心中又有些後悔,若是這幾日抽一天去無逸齋,他也能發現胤祐身體的不適。
遠之則憂,近之則怕,他這份不堪的心思,又該怎麼掩藏住?
掏出身上的手帕輕輕擦去胤祐額上冒出的虛汗,胤禛輕微歎了口氣,想彎下腰把床上之人整個擁進懷裏,卻又隻得繃緊身子站在一旁。
床上的胤祐也許潛意識裏麵覺得熱,忍不住用腳去踢身上厚厚的被子。胤禛見狀,忙按住他的腳,這身上發熱,出一身汗便要好很多,這會兒若是踢了被子,明天恐怕更要遭罪。小心的壓好被子,胤禛在床沿邊坐下,張開雙臂,把胤禛身體兩側的被子給壓住,輕聲哄道,“七弟,別鬧,明兒就好了。”
“熱…”胤祐扭了扭身子,一張臉由蒼白變得通紅,“好熱,放開我。”
“一會就好,一會就好,乖乖的,”胤禛和衣在胤祐身側躺下,左手輕輕拍著鼓鼓的被子,“忍一忍,一會就不熱了。”然後用自己冰涼的掌心觸摸胤祐的臉蛋。
胤祐把臉蛋往胤禛掌心蹭著,“嗯,好涼快。”一會兒後,便又沉沉的睡去。
站在簾子旁的福多見到這一幕,垂下腦袋,心下想,下午各家主子都送了東西來時,他以為四阿哥與自家主子鬧矛盾了,現下看來,恐怕是自己想岔了。
胤禛又陪了胤祐一會兒,見他沒有再踢被子的跡象,才勉強放心的走出內室,對福多吩咐道,“夜裏記得多去瞧瞧,別讓你家主子踢了被子,要你家主子一定要記得吃藥,他若是耍賴不喝藥,你差人來告訴我。”
“嗻,”福多聽著四阿哥的吩咐,連連點頭。
“要是需要什麼,找小路子就是,”胤禛頓了頓,又道,“熬藥找個細心的宮女。”
“奴才省得了,”福多再次行禮。
“天兒不早了,爺也該回去了,”胤禛看了眼內室,“細心伺候著,若是七弟有什麼不適,爺我都打發你們到浣衣局去。”
“嗻,”福多見胤禛要走,叫小太監拿了傘和暖手爐,“四阿哥,你且顧著身子,若是主子知道您今兒晚上來沒有帶傘,落得滿身雪花粒子,必是又要念了。”
“你倒是個貼心奴才,”胤禛接了暖手爐,他身後的小路子接了傘,主仆二人便離去了。
福多感慨的想,宮裏是誰說四阿哥冷麵不好相處的。瞧瞧四阿哥對自家主子的嗬護勁兒,就跟老子對兒子似的。
胤祐第二天起來時,精神頭好了很多,隻是一身都是汗,有些不舒服,這時候也不敢洗澡,隻好擦了□子,喝了一碗粥,便又靠坐在床上。
“主子,該喝藥了,”芸珠端了藥來,黑乎乎一碗,還冒著白煙。
胤祐不是真正的半大少年,也不是羞答答的姑娘家,於是也不要芸珠一勺勺的喂來折磨自己,端過碗一口氣喝了,也不吃芸珠遞來的蜜餞,“外麵的雪可是下大了?”
“主子怎麼知道的?”芸珠放下藥碗,“一片片跟鵝毛似的。”
胤祐笑了笑,“你的頭發上沾了不少雪花。”雪要是小,芸珠走在長廊上,又怎麼會在頭發上沾上雪?
“昨兒晚上就已經下大了,”芸珠理了理胤祐蓋在腰間的被子,端了一杯水遞給胤祐,“聽福公公說,昨夜四阿哥趕來的時候雪下得正大,四阿哥頭發上都積了一層雪。”
胤祐接過被子,漱了口,才問道,“四哥昨夜來過?”
“來過,今兒早上又讓人送了不少東西來,”芸珠把東西收拾了,出了門。
胤祐埋頭看著被子上繡的花紋,出了神。
“皇上駕到,”外麵太監的聲音讓胤祐微微一驚,掀開被子就要下床,被一隻手按住,“躺回床上去,生病了還折騰呢。”
“兒臣失禮了,”胤祐也不繼續掙紮了,任由康熙把他按到床上靠坐著。
康熙親手給胤祐蓋好被子,又拿了軟墊子放在胤祐的腰後,“生病了還用得著這些虛禮,病好些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