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段(1 / 3)

隻有商專著而美麗的臉。

商的臉宛如無數蠟燭搖曳的霞光中升起的一朵白蓮花——他就在身旁,陪伴著,讓琴官無限滿足。

琴官從商的臂膀間滑落,軟軟地倒在床裏,身體和著血液唱歌。他微笑著,朝商伸出雙手,頭暈目眩地呼喚:“先生?”他迫不及待地想再讓對方抱抱他。

商坐在床邊,俯瞰了一會子,起了身,倒退地往漸遠的方向去,卻回應著他的小朋友似地,同樣伸出手臂:“過來,用你的雙腳走到我這裏。”

琴官掙紮著,溫吞地爬起來,服從商的命令。

房間裏狂暴地旋轉著令人目眩的色彩,在如夢如幻的夜光裏,琴官依稀看到他早已忘記麵容的家人們:“夢邪?”他不知道。

“到我這裏來,”商耐心地引導,“來。”

“我、我不行!”隻搖搖晃晃地行了兩步,琴官就摔倒了。他是如此虛弱,以至於無法撐住他自己纖細的身體。

“先生!”

他抬頭看著商,哭了。可是商沒有理會他,依舊以溫柔的命令口吻說道:“用你自己的腳走到我這裏來。”

琴官努力地爬起,一步步向前蹣跚地挪動,好像個蹣跚學步的嬰兒。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商,仿佛怕對方會突然離去。他離商越來越近了,終於撲倒在對方的懷裏。

他抓住商的手臂,高興地搖撼:“總算是到你這裏了!總算抓住你了!”

他攀住商的身體,用盡所有力量使自己穩穩地站住。好像是為了獎賞他,商親吻了他,再度把脖子送到他嘴邊。

他領會了商的意思,挺直雙腿,再度吸食起對方的血液。

這一次,他熟練多了,血的味道似乎也不再腥,充滿了一股香甜。

鮮血泉源湧入五髒六腑,貫穿四肢。琴官感覺自己慢慢擺脫了虛弱,頭腦也更加清晰了起來。他冷不丁地把商推倒在身下,放肆地吸食起對方的血,越喝越覺得饑渴。他無法控製住自己了,拚命地想要盡對方的一切。

商發出一聲歎息,推開了他的小朋友:“夠了。”他坐起,有點責備地看著對麵迷惑不解的琴官,“記得,不要太貪婪。”他首先站起,然後扶起了琴官。

琴官看著他的眼,哭了:“對不起先生,我、我忍不住……”

“不要緊,”商保持著他的笑容,“新的生命總是渴望長大。”

“新生命?我麼?”琴官複笑,“先生,你最清楚,我已經十六歲了。”

商神秘地一笑:“我們出去走走,你就會明白自己與以往多麼不同了,宛如新生。”

琴官在商的帶領下,走出了客棧。

此時此際,月明如故,夜色卻與以往那麼不同。

天仿佛更為透徹,可以透過稀薄的雲層清晰地看到閃耀的星,星光竟是比以往更為明亮。早過了四更天,寂靜的街巷卻回蕩著本該聽不到的聲響——尚未從冬藏中醒來的蟲的低語,與人們睡夢中的囈語混雜在一處,各個人的心聲也如水流般汩汩地湧來了。

琴官直覺得不可思議,仿佛是有一個小精靈寄居在他的身體裏,透過他的身體,替他看到更多、聽到更多。

“先生?”他興奮地抓住商的手,“怎麼回事?”他這才發現,商的麵容虛弱而疲憊。他第一次在商的臉上看到了他作為人的皺紋——那是柔軟而無可避免的褶皺,堆積在他端麗寧靜的額角。

商回握住了琴官的小手,慢慢道,如同教導:“我不欲如此,卻實舍不得你受苦。隻有這個法子,才能讓你有足夠的氣力和我一起浪跡天涯,若是我遭遇了不測,你也能自己活下去。不過,你仍屬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