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抖。
“你沒事吧?”
我聽到教徒先生忽然問我。他明明就站在我身後,聲音卻也像隔著老遠傳來的。
“沒、沒事。”我回答,才發現嘴唇竟也在發抖。
我蹲.下了身,抱住身體,希望這麼做能讓自己暖和起來,但無濟於事。
“我們還是上車吧?”理查德的口氣裏衝滿關切。
我搖頭:“能不能讓我一個人待會兒?我保證不逃跑,我保證……”我覺得我發抖的聲音聽起來就像要哭出來了。
“好吧,我先去買票。十分鍾後我再來找你,十分鍾。”
我點點頭。理查德走了。
其實讓他在這兒也沒什麼,即使他知道我很多秘密,也不會多嘴。他是個很好的旅伴,適時地沉默、適時地關懷。可我不想讓他、任何人看到我這符樣子——理查德說得對,我把自己弄得狼狽不堪極了。
我把自己蜷成一團,蹲在雪地上拚命抹眼淚。樹枝上的積雪掉下來,打在我背上,我感覺到一陣寒透骨頭的疼痛,我把臉埋進了膝蓋。忽然,我覺出有人從被後抱住了我,溫暖頓時縈繞住全身。我以為是理查德回來了,對他說:“我一點兒不冷,真的……”
“可是你濕透了。”
聽到這個聲音,我嚇壞了。我猛抬起了頭,卻不敢回頭。我怕我是遭了報應。
我愣住一會兒,猛地掙了一下,卻被身後那家夥一把扳過肩膀。我被迫麵對了他。
隻見他雙膝跪在雪地裏,與我平視:“讓我看看你!”他說著,捧住了我的臉。
他的氣息撲到我的眼睛裏,讓我的眼睛更加溼潤。我瞪著他,看到他長長的睫毛上結了細小的冰霜。我不發一言,隻聽他說: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當我看到你在沒有我的地方胡作非為時,你知道我有多自責?你知道你錯了麼?”
“我、我很抱歉……”我被迫注視著他的眼睛說。
他輕攏我的發絲,替我撚掉頭發上的細雪:“抱歉什麼?”他的口吻仍是輕輕地。
“我不該、不該背著你胡作非為,不該、不該殺了那個凡人,我……”
“你不該從我身邊逃開。”他的額頭抵住了我的,“這一切也就什麼都不會發生。”他摟住了我。他的身體是那樣暖,我卻覺得我自己更寒冷了。我抖得厲害,更怕得厲害。我胡亂地想著理查德怎麼還沒來找我。
“遣送你的人走了,”他忽然開口,“我遇到他,他認識我。所以我來接你……”
“不!不!不!不!”
我總算大叫出聲,拚命地捶打他,想要再次從他身邊他逃脫。而這一次,他把我抓得死死。
“你聽我說!聽我說!”他也大叫,“我不是來懲罰你!我隻想帶你走!帶你回家!”
“我不跟你走!不跟你走!”我的拳頭漸漸流失了力量,我隻能趴到他身上大哭,“你為什麼不早點來!明知道我在犯錯,為什麼還不來!”
“對不起,我以為你想……”
“我想你!”我的良心迫使我說出了實話。
是的,我想我的信仰從一開始就隻有一個,那正是:東郭多聞。
他沉默了,我也是。
我們在大雪中相互擁抱了好久。之後,我跟著東郭回了家。
我回到神跡管理總署,完成了我作為神級的學業。
內戰爆發前夕,我被分配到行動科特別行動組。我知道東郭為了把我按排到他身邊,走了後門,也知道他為了和我時時刻刻在一起,把他原來的搭檔分配給了別人;可是我們的關係,再不可能像我離家出走前那樣子了——我倆誰都清楚,我變了,他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