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
說完梁上君快步跟上穆斯塔法,完全不再搭理被他撇下的紀策。
回過神來之後,紀策發現哪裏有穆斯塔法,哪裏就有梁上君,那兩個人幾乎連上廁所都是同進同出。
他磨著牙冷笑,憋著一肚子的火繼續工作,心裏想著晚上怎麼把那隻呆賊吊起來抽,讓他老老實實給自己一個解釋。
於是當彈頭和肉蛋看見自家紀連臉上的表情時,嚇得躲在角落裏,明智地決定,今天除非被召喚,否則絕不出現在紀連麵前。
梁上君本來是抱著“我看你能耍出什麼花樣的心態”跟著穆斯塔法,然而越接近這一天的尾聲,他就越覺得迷惑,到後來他幾乎是目不轉睛地盯著穆斯塔法的每一個動作。
早上收拾套間的時候,穆斯塔法很有禮貌地對他說:“能幫我把茶幾上的CD收拾一下嗎?就放到那邊的書櫃第三層。”
因為是請求而不是命令的語氣,梁上君比較受用,順手就幫他收拾了。
可是才過了不到十分鍾,穆斯塔法又對他說:“啊對了,梁上君,幫我把茶幾上的CD收拾一下吧,就放到那邊的書櫃第三層。”
梁上君愣了下,指著書櫃說:“我收拾過了啊,呐,放這兒了。”
穆斯塔法笑了笑:“哦,那謝謝了。”
與那位難纏的客戶約好見麵時間後,他讓梁上君把準備好的資料都帶齊,然後兩人緊趕慢趕地去吃了個早飯,就去見客戶。
談判桌上梁上君再度見識到穆斯塔法殺人不見血的本領,所有條件一經提出絕對不允許駁回,如果對方有所異議,他就能耗到海枯石爛。
四個半小時的會談,最後那名日本客戶實在扛不住了,答應了所有條款,餓得兩眼發綠地拖著他們去餐廳吃飯。
穆斯塔法談好了生意,心情輕快許多,扯鬆領帶對梁上君說:“抱歉,辛苦你了,陪我耗這麼久,早飯都沒吃。”
梁上君看了他一眼:“早飯?我們一起吃的啊。”
穆斯塔法似乎剛想起來,無奈地搖搖頭:“是嘛……我都餓暈了。”
漸漸地,梁上君越發覺得不對勁。
穆斯塔法在生意場上尚且能保持精明,可一遇到生活瑣事,就時常丟三忘四。
比如他會給一杯咖啡加兩遍糖,叫過客房服務之後會再叫一次,經常把時間弄錯,對早上剛換的守衛人員進行盤問,然後再換成另一批……
不管怎麼看,這都太不正常了。
當穆斯塔法第三次讓他把電腦中的材料打印出來時,梁上君終於忍不住問他:“穆斯塔法,你怎麼了?你是不是精神狀況不怎麼好?”
這已經是他斟酌很久之後的措辭,直接說遜奈的領袖“神經質”就太缺心眼兒了。
穆斯塔法按了跑步機的停止鍵,履帶緩緩降速。
他從機器上走下來,擦了擦頭上的汗水,側身望向梁上君,仍是那樣彬彬有禮的微笑:“你已經發現了啊,看來我的症狀越來越嚴重了。”
這一天的黃昏似乎來得特別早,夕陽一點一點往下沉,收走了穆斯塔法臉上最後的光。
梁上君難得如此心平氣和地與他交談。
聽這個殺伐決斷的男人說自己的煩惱,就好像他們是無話不說的朋友。
就好像,他們真的是朋友。
少年型阿茲海默綜合症。
這是一種原因不明的腦萎縮,症狀類似於早期的老年癡呆。
穆斯塔法從半年前開始出現記憶力衰退的症狀。剛開始他沒有太在意,最多就是忘記打一通電話或者忘記簽一份文件,可是慢慢的,症狀越來越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