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魔藥天賦被幾乎所有家族長老稱讚的那個人,他是曾經和自己一起在魔藥室裏一待就是三天的那個人,他是那種就算再難過都會裝作無所謂用慣常的毒舌掩飾的那種人,他是那種總是把情緒完美地掩飾的那種人,他是活的很累很累的那種人,他是從心底懂得承擔懂得責任甘願背負的那種人……
可是這樣一個人,終究還是把這般絕望的情緒明明白白地表現在了麵上。究竟是怎麼樣的信任,才可以讓他這般地心甘情願地放下一切偽裝?
“我發生魔藥事故,是在十年前了。那時伊桐莎剛剛死於一場意外傷害,或許是因為心神不寧,所以弄反了燭光草和月磷,”賽弗的表情看不出什麼端倪,隻是身體的緣故讓他不得不在說一段時便慢慢休息片刻,“是後來才知道,那次的中毒造成了慢性傷害,我的生命注定不可能超過十五年了,是再厲害的魔藥大師也救不回來了。所謂的魔藥大師,隻能幫人,終究不能救人。”
那麼……西弗勒斯慢慢蜷緊手指,卻聽著賽弗慢慢接了下去,喘熄聲幾乎要淹沒微小的語聲,隻是以賽弗現在的身體狀況,縱是西弗勒斯也完全不敢加諸魔藥:“不到十年後,你便來了,西弗勒斯,”他的表情是絕對的和暖,宛如初見那年,家人的溫暖:“普林斯家族交給你,我很放心。”
狠狠嗆咳了半晌,終究還是說到了最最重要的地方:“那個人,把我和艾琳安頓在德國,一切都好。隻可惜,那般心思縝密手段淩厲的人,我身為普林斯的長輩,終究還是不能放心把你放在這般的環境中……”
“所以你又一次透支了自己的生命,”西弗勒斯慢慢起身,眼中的不可置信愈發濃厚,連聲音也提高,近似嘶啞:“你以為你是什麼,你憑什麼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取一個可能?賽弗,你是人,不是神……”
最後那句話幾乎耗盡了西弗勒斯全部的力量,他隻是坐下來,坐下來,連觸覺都失去了效力。
沒有人會像眼前這個人一樣,隻是因為擔心就耗去了五年的生命,隻為了賭那個人是否真的看重自己,隻為了回來看上一眼。
沒有人會像眼前這個人一樣,總是說著普林斯家族的職責使命,卻是用生命踐行者對後輩無言的承諾。
你根本就不懂,西弗勒斯·斯內普·普林斯絕不會感激這樣的你。脫力地坐在沙發上,看著眼前那個依舊帶著笑意的老人,他隻會覺得愧對。然後用自己的一生再來履行自己的義務。
僅此而已,無以為報。
“所以西弗,我的孩子,”這句話仿佛帶著難言的魔力,賽弗的麵色稍霽,他就是這般用極為溫和的目光看著眼前的西弗勒斯:“和他無關。都是我的決定而已。”
“愚蠢的決定。”微微一哽,西弗勒斯終究還是開口,這次連眸都不抬,語氣卻是幹澀至極。
“或許,”賽弗的表情帶著一點無奈,卻還是堅定地說著:“可是我不曾後悔過。西弗,你很好。”
“沒有人可以拿生命做賭注……”西弗勒斯的聲音聽不出情緒,卻終究還是讓麵前的老人喉嚨一哽。
握緊的雙手慢慢鬆開,接著幾乎無力地順著沙發扶手垂下,賽弗艱難地開口,笑意卻依舊是當年的樣子,帶著慈愛,帶著近乎讓人落淚的溫暖:“西弗,Lord Voldemort……”
仿若低喃的聲音停在唇瓣,然後終究一切定格成蒼白。
他就那樣慢慢散去了最後的溫和眸色,所有的過去現在,交織的情景,都不再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