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段(1 / 3)

定在此遙祝薄酒三杯。」

窗外,風起,星移,缺月如鉤。枝上的花苞才開了一朵,半開半合,欲語還休。

披了一身月光推開自家的竹籬笆門,堂屋的門半掩著,門縫裏透著一線燭光,昏黃靜謐,心就安寧了下來,家的味道。

蘇凡放輕了腳步走進去,門慢慢地開了,清甜的香氣盈了一室。

桌上放了隻小酒瓶,纖長細白,瓶身上勾了幾杆綠竹,幽碧的顏色很襯當下的時節。瓶邊擺了兩隻同款的小酒杯,同樣畫了幾片竹葉,一邊一個,好像二人對飲時的樣子。隻是桌邊隻坐了一人,獨酌獨飲,另一隻杯子裏空著,顯然是在等著誰。

籬落停住了喝酒的動作,有些茫然地看著蘇凡,「你回來了。」

「嗯,回來了。」蘇凡在另一邊坐下,伸手拿過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入口清冽,微甜而不澀口,彷佛長途跋涉後掬起的

第一口山泉,後勁也是綿綿地,鼻息間滿是芬芳,「這又是偷進了誰家的酒窖拿來的?」

「我家。」籬落也跟著喝了一杯,眼裏的淡金一閃一閃,「我大哥酒窖裏最寶貝的東西,一共才存了不過十小壇子。往年非要逢上族裏的大典才舍得拿出來分幾口。小氣!」

酒能讓人把心裏藏著的事都吐出來,話匣子一打開就收不住,一路滔滔不絕地講。大概是醉了,東扯一點西拉一段,連貫或不連貫,都是些雞零狗碎的東西。

蘇凡隻微笑著聽,間或啜一口酒。聽他說他山中的兔走鷹飛,老鼠嫁女;聽他說林中是如何地四季分明,春雨綿長,冬雪無聲;聽他說他的大哥,狐族刻板嚴厲的王。

「那根木頭,從小就板著張棺材臉,連笑一下都不會......本大爺不過是偷吃了山那邊禿毛驢家的一塊熏肉,就挨了他一頓板子......」

籬清,他的大哥,也是一手把他帶大的人,為兄為師亦為父。

「老子是被他從小打大的,死棺材臉,多說一個字會死一樣!」

兄長的個性太內斂,內斂到連自己的幼弟也不知該如何關懷。

「蘇凡、蘇凡,你這個書呆子......」話鋒一轉又繞到了蘇凡身上。

蘇凡喝著酒想聽聽他會怎麼說。

「蘇凡、蘇凡,我......我都不知道你會不會回來......」

一怔,臉上卻笑開了,就著籬落伸來的手把杯中的酒喝了。嘴上說不慌,終究沒那麼大的自信嗬......酒裏的甜,甜到了心裏。

「你知不知道,你是我的貴人呢......我大哥說的,那天,天雷,要不是你,我就連魂魄都不剩了......」

笑,有些掛不住。蘇凡忙低頭喝酒。

「大哥說,你我命盤相護......因為你,我才能躲得了天雷。」

「所以你就來了。」

「嗯,陪你一世。」「報恩?」

「嗯。」

酒氣上衝,蘇凡手顫得拿不住酒杯,扶著桌子站起身,拖著腳步要往裏屋走。報恩,為了報恩。為了報恩留下來,留到今日,是為了報恩。情何以堪?

「學生,學生不過舉手之勞。僥幸相遇,如此盛情實難承受。不敢勞大仙如此委屈。你......你還是、還是回......」

「回」字沒有說出口,被他堵了回去,用唇。

齒間還留著酒香,他又渡了一口進來,迫不得已張了嘴。遊舌軟滑,打著轉兒在口中肆意挑逗。喂進來的酒沿著嘴角淌下來,他就用舌尖舔了,再貼上來,半點喘熄的餘地也不留。

許久才鬆開,唇還緊貼著,「你說走本大爺就得走麼?誰準了?我要是想走就早走了,你道是為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