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段(1 / 2)

安,懷疑,迷茫。

“我隻是來打掃一下,不會吵到老人家的。”

“哦。”男人終於晃過神,回頭看了眼床上的老人,說了句。“謝謝。”

項雪暉沒再多說,認真地將自己的活兒幹完,又輕聲地退了出去,將門帶上。老人還是沒有一點反應,整個病房裏隻有呼吸機工作的聲音。那個男人看向老人的眼神,那麼依賴幸福,就像是一個孩子看到自己下班歸來,帶了早上承諾給他的糖果的父親時一樣。項雪暉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自己的父親,好在父親最後的日子裏,他,姐姐,母親,還有其他一些親人,都有在他身邊陪伴著,沒有讓他一個人走得太可憐。

那麼項雪暉自己呢?還有那個許嘉鶴。忽然間,項雪暉發現自己善感了。

次日差不多的時間,項雪暉再次敲開那間病房時,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場景。老人就坐在被整理幹淨的床上,扣著自己外套的紐扣。那身衣服,應該是新的,顯得老人特別精神,可以說紅光滿麵。

“你……老先生,您好了?”項雪暉知道自己現在的表現不太禮貌,可是他控製不住自己那一臉的震驚。

老人抬頭朝項雪暉眯眼睛一笑,樂嗬嗬地點了下頭。

“真是奇跡啊,您這是……要出院了嗎?不再觀察一天?”

“住夠久的了。”

“也是,那……您的孩子來接你嗎?”

“是啊。”老人很得意地應道。“我兒子來接我呢。”

“那真好。……昨天那個人,是您孫子嗎?”

“不,他是我兒子,就是他來接我走的。”

“兒子?……哦,好年輕。”項雪暉呆站在老人麵前,整個人還處於震驚之中。

“我想我們以後還會再見的,不過……希望是很久以後。”老人利索地站起身。“我走了,小夥子,保重。”

項雪暉目送著老人走出病房,手裏還抓著拖把站著沒動,隱約看到昨天那個男人在門口閃過。病房裏已經空了,那股消毒水的味道比前一天要重一些。項雪暉聳了下肩,彎腰幹起自己分內的活來。

這天傍晚,汪海過來和項雪暉一起吃飯,去了醫院附近的大排檔。兩人叫了三個小菜,開了瓶啤酒,汪海一個人喝著,說著白天工作上遇到的好笑的事,還模仿他們的大肚子領導說話,把項雪暉逗得直笑。

“瞧把你樂的。”汪海嘴裏那麼說,心裏可高興著,見項雪暉對著自己時終於放鬆下來,還挺有成就感。

“是你說的好,和說書似的。”項雪暉靠近,放低了聲音繼續道。“你看,隔壁桌的人都給你逗樂了。”

“隔壁桌?”汪海回頭左右看了兩眼。“我看他們吃得挺斯文的。”

“不是他們,是另外一桌。別看了,人都盯著我們了。”項雪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誰盯著我們?家和,你在說誰?”

項雪暉很久以後想起那一瞬間,還是覺得很心驚,比自己醒過來,變成另外一個人,還讓他覺得恐懼。盡管仔細那麼一想,又完全在情理之中,畢竟他不是在另外一個人的身體裏複活了嗎?其實也就斷定了,在這個世界上,確實存在著死後的那個世界,禸體消亡後,還有另外一種繼續存在的形式。

也就是從那一天開始,項雪暉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不孤單的人。

汪海好心,但不聰明,即使聰明,也理解不了項雪暉忽然的反常,那個關於“看著他們的鄰桌”也成了項雪暉難得淘氣開的嚇唬汪海的玩笑。但是介於項雪暉的身體不好,這應該是汪海一直以來的固執認定,在項雪暉說想早點回去時,汪海二話不說買了單,小心翼翼地扶起項雪暉,還一臉關切。

“謝謝你,汪大哥。”這六個字,項雪暉不知道和汪海說過多少次,像他欠汪海的,還不夠了。

汪海將項雪暉送到醫院側門時,遇到了正麵走來的陳守垚。這個側門離宿舍很近,一般很少會有人走。

“怎麼了?臉色不太好。”陳守垚見項雪暉一直低著頭,臉色有些蒼白,自然地過去扶住了他。

“也不知道,剛剛吃飯還好好地。說不舒服,就給送回來了,別不是有啥後遺症吧?”汪海焦急地插話道。

“我帶你去檢查下。”陳守垚說著,已經完全將項雪暉控在了自己這邊,牢牢抓著。

“不用了,陳醫生,可能是有些累。”項雪暉抬了下頭,目光往另一頭瞥了眼,很快避開。

陳守垚眉頭微微一皺,立刻恢複往常親切笑容,說道。“還是我送你進去吧,不要爭辯了,你是我擔保了進來的,我可得罩著你才行。小汪,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家和有我看著呢。”

“嗯,陳醫生在,我百個放心。”汪海接著又轉向項雪暉,聲音低了一度。“我明天再來看你,注意休息。”

陳守垚抓著他的力是不是有些過大,項雪暉感受得到,笑著對汪海這個傻大個點了下頭,就跟著陳守垚往裏頭走。那個方向直走是去宿舍,往右邊拐彎就是陳守垚辦公室所在的那幢樓了。

“我真的沒事兒。”跟著拐了彎,項雪暉的腳步慢了下來,明顯有些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