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還有第五個人,一個項雪暉不認識的年輕女孩。和Eva差不多年紀,五官長得很好,好得有些讓人覺得不真實。她看向許嘉鶴時,彎著眼睛笑了笑,頓時又讓她可愛了幾分。女孩和項雪暉斜對著坐,她左邊主位上是許太太,右邊是許嘉鴞,而許嘉鵬就在他和許太太中間的位置。
“這是我們的堂妹,二姑姑的小女兒,柳妝,楊柳嬌豔的妝容。”許嘉鴞向項雪暉介紹道,看向他的眼神又恢複到一個弟弟正常看自己二哥時該有的。“跟媽媽一起回來的,要在這兒住上一陣子。”
“嘉鶴哥。”柳妝甜甜地叫了聲。
“你好。”項雪暉對著柳妝客氣地笑了笑,一眼都沒有去看許家那兩兄弟。
“都齊了,那就吃飯吧。”從許嘉鶴下樓那刻開始,許太太就沒有正眼看他。
不知道是不是許家的規矩,吃飯時都不說話,大家端著自己的碗吃著,也不看旁人。項雪暉是真餓了,覺得菜燒得也合自己的胃口,就悶頭自顧自吃著,又很小心地不弄出聲音,因為不想引起額外的注意。盡管從他走下樓的那刻起,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或多或少集中在他身上,不管眼睛是看向哪裏。
沉悶的一頓飯後,項雪暉跟著一起轉移到了另一處餐區,傭人已經在那裏擺放好了水果和茶。項雪暉雖然已經來了幾日,到還真沒有四處逛過。這一處餐區對著兩麵落地的窗戶,盡然能看到湖。
“聽嘉鵬他們說,你撞到頭,很多事情不記得了?”許太太沒指名道姓,大家也都聽得出她在問誰。
項雪暉抬起頭看向許太太,頭一次那麼近那麼真實地觀察這位女士。沒兩年就要到六十的人,保養得還跟四十歲一樣,比自己的媽媽年長,看著卻年輕了很多。自己的媽媽眼角和嘴角都有很深的皺紋了,但是笑起來卻很慈愛,而且很好看,因為她笑時看向自己的眼神很溫暖。項雪暉不知道許太太看他兩個親生兒子時的眼神是怎麼樣的,媽媽應該都差不多。隻是別人的媽媽和自己的媽媽,那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是都不記得了。”項雪暉如實道。
“都不記得了?”許太太似乎在琢磨項雪暉的這句話,出口間不輕易地瞟了兩個兒子一眼。
“是的。……母親,都……不記得了。”項雪暉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加上“母親”那兩個字,因為叫“媽媽”實在很別扭。先不管許嘉鶴會不會和許嘉鵬,許嘉鴞一樣叫蔡經雅媽媽,項雪暉自己就不行,他的媽媽明明還在另外一個城市裏生活著。一想到這裏,項雪暉就覺得鼻子酸酸地。
“可還記得叫我母親,挺好。”許太太低頭吹了吹自己端著的茶杯,很優雅地飲了口。項雪暉看不到她這一刻的表情,隻是隱約從話語裏覺察出了一絲諷刺的意味。看來這位許太太並不太相信他失憶的事情。
柳妝在一邊吃著水果,眼睛小心地轉來轉去,張了張嘴巴想說什麼,最後還是又塞了塊蘋果給自己。
“等二哥再休養幾天,我就帶他回公司,忙起來後,說不定很多事就都想起來了。”許嘉鴞最後那句話是轉過頭對著項雪暉一個人說的,那眼神瞬間就變了,和盯著籠子裏老鼠的貓沒兩樣。
“媽,你明天跟我們一起回公司嗎?”許嘉鵬沒有去理會邊上的兩個弟弟,正兒八經坐著。“董事會要召開第二次的分權會議,到時爸爸也會通過視頻參加。走個過場而已,細節問題之前都已經商定了。”
“那我就不去了,在家舒舒服服地享受幾天,難得妝妝來,……嘉鶴也在。”
“那嘉鶴。”許嘉鵬麵不改色地轉向項雪暉。“明天你就好好陪陪媽媽和妝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