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腰間,藍是那樣的藍,似乎烈陽也不願意破壞這一處的清幽,自然。一架大水車在緩慢而勻速的轉動著,附帶著閃亮的清澈山泉源源不斷的往青綠的麥田流去。茅屋若許,梯田三兩,一個農夫般模樣的人正在麥田中勞作著,再夾雜上一兩聲耕牛悠長的長哞,顯得是那樣的寧靜,祥和,宛如一幅現代版的世外桃源。
炊煙繚繞,藍白雲,青山綠草,以及那個悠閑和祥的農夫,讓我瞬間神情恍惚,鄙視起以前的生活來。迷迷糊糊中,我好像走在燈火璀璨,紙醉金迷的大街上,琳琅絢麗的霓虹燈照的我頭昏目眩,來來往往的人群也變得陌生起來,他們為了利益權勢而忘記情誼、忘記本性,相互爭得頭破血流。
恰恰不巧的是,我發現,自己也在那群人之間
粗魯而暴躁,大打出手,爭吵、心機、陰謀詭計紛紜而來,占據了人們本就不怎麼純潔的心靈。
這時,我頓然厭倦了俗世浮華的漩渦,想找一個如眼前般雞犬相聞的世外桃源,靜靜的品一口清茶之甘苦、嗅一味花草之淡香、聽一曲黃鸝之悅鳴,足矣。這裏沒有俗世的浮躁,沒有利益的糾纏,心靈如不波之湖水,深邃而寧靜,寧靜而致遠,讓靈魂可以再這裏得到洗滌
不!
這是幻象!!
我使勁的搖搖頭,讓自己從那種不擾其靜,悄然退去的心態中掙脫出來。這裏是俠客島,是那些利益熏心的江湖閑士所在,不能被表象所迷惑。
如果江湖閑士真是不理俗間凡事的話,藍翁又怎能統領江湖道,屆屆召開江湖大會?
如果江湖閑士真是高風亮節,無欲無求的話,又怎麼能因為藍翁被襲擊而遠赴藏域雪山,千裏擒凶呢?
“這是一個陣勢!”靈虛突然冷聲哼道。
“陣?”我聯想到剛才那種迷亂的情緒,深有體會
“嗯,通過茅屋,水車,以及幾畝梯田,巧妙的形成了一個柔和的陣勢。隻要一不心,就會讓你產生羨慕、敬仰以及厭倦俗世的情緒,從而放鬆警惕性。”靈虛解釋。
“好陰險的江湖閑士!”我暗罵一聲,急忙連通悟空的蠱神種子,怕他們被這個陣勢所迷惑。
悟空在我們身前不遠處的林子中潛身而行,絲毫沒有被眼前景象所迷惑。他用心念問我出了什麼事?一時間,我無以為答,難道告訴他,我們汙濁的心靈被眼前這番世外桃源被迷惑了嗎?我胡亂轉移話題,告誡他心一點,這裏有古怪。
“既然是陣,不管是迷魂陣也好,八卦陣也罷,都有陣眼,我猜測那個農夫就是,我們過去會會他。”靈虛著,率先踏步往梯田走去。
靈虛晉升無為境後,信心大漲,比之以前,更要無法無,我猜現在他的眼裏,除了至善外,沒有誰可以讓他顧忌三分。當然,我除外,無論從明麵的個人武力,還是暗地裏的蠱神種子,都將他拿捏穩穩的。
江湖閑士還未見麵,就給我們來個下馬威,看來這些老怪物們果然名不虛傳!我提起幾分戒心,緊跟著靈虛向前走去。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我們剛進入梯田,走在田埂上,就聽見那個農夫一聲似歌似吟的招呼聲。
我順眼望去,隻見農夫站立在田間,長須燃眉,臉色黝黑,一副粗魯的農夫狀。他身穿一套農家長衫,褲腿高高卷起,露出一雙手納的千層布鞋,雖然有些破舊,但洗的異常清爽幹淨,似乎能讓人無來由的產生好感。
魑魅道,裝神弄鬼!經過剛才陣勢,我對江湖閑士的唯一一絲好感也沒有了,見眼前這人依舊裝作一副雅人狀,不由惡上心頭,正想開口喝罵時,隻聽靈虛沉聲問道:“趙鐵腳?鐵腳趙向?”
那農夫木然一楞,隨即仰大笑:“哈哈,老夫百多年不出江湖,沒想到你竟然能一眼認出來,可喜,可賀。”
“何喜之有?何喜可賀?”靈虛又問。
“喜的是老夫威名依舊當年,賀的是你既然能認出我,想必是往年老友!此等盛事,豈能不喜?豈能不賀?”趙鐵腳文縐縐的念了幾句,不再偽裝農夫,露出了原本的麵目,跳出梯田,快步向我們走來。
有趣的是,他不裝農夫時,比裝起來要更像一點。現在,如果他頭頂裹一條白毛巾,然後再插一袋大煙槍,那就是一個活脫脫的陝北農民。
“老友不敢當,隻是當年見過幾次。趙鐵腳,你也算是一代梟雄,為何在此化身農夫,與他人做一隻守門狗?”靈虛冷聲嘲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