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我玩了這麼長時間，就沒在這種小本裏糾結過。”
因為不是妹子，甚至連人妖號都不是，所以他總是被罵得特別慘。這是新區，但最開始大部分都是開荒的老玩家，沒多少人有耐心陪著新人在小本裏慢慢耗。
他們著急攢裝備，他們著急出去攻防攢戰階，他們著急去挑戰大本，以及更大的本。
他們總是狠狠地唾罵他。
而這個時候，他師父總是會挺身而出：
“我擦你罵誰呢。誰沒有新人水貨的時候？嘴巴放幹淨點。”
他就會很慌，一邊在隊伍裏說“對不起”，一邊給他師父密語：“算了師父，是我不對，你別說了。”
他師父會立刻密回來：“沒你的事。是這孫子太沒耐心了。師父說過護著你，開吧。”
他坐在電腦前，一下一下扣著電腦椅的把手，覺得臉上很燙，衝進洗手間照鏡子，才發現自己滿臉通紅。
愣了半晌，他對著鏡子裏的自己笑了。
五小畢業就刷四大，四大畢業了就去戰寶。去戰寶就意味著要上YY。
他聽到了他師父的聲音，果真是意氣風發。
大概是二十五六歲的男人，聲音清脆嘹亮得緊，一口流利地道地普通話。說著話地師父很少爆粗口，至少不像打字時那麼頻繁。
用他師父自己的話說就是： ▂思▂兔▂網▂
“有些話，能打出來，但說出來還是覺得……略有些不雅。”
戰寶集合總是要花不少時間，總有人忙著交任務，總有人忙著傳功。於是他師父就在YY頻道裏閑閑地逗徒弟玩：
“徒兒，說句話給為師聽聽。”
於是他特意去買了個麥，然後回答：“喂？”
YY裏一下子安靜下來。
過了一會他師父說：“徒兒？剛才說話的是徒兒？徒兒你再說一句，你的聲音真好聽。”
他在電腦前笑。他知道自己的聲音好聽，很多人都這麼說過，暗啞低沉，帶著撼動人心的溫和柔軟，暖得能透過麥克直達人心。
所有人都說他聲音很好聽，但他還是很少開麥說話。現實生活中的習慣被他帶進了網絡裏，他安靜得好像不存在一樣。
但一切又似乎跟現實生活有巨大的差別。因為總會有個清澈的聲音呼喚他：
“徒兒，說句話，你聽懂了麼？”
“懂了。”
“OK，開吧。”
“……團滅啊哈哈，沒事。不好意思啊大家，我徒弟是新手。”
“對不起。”
“沒事沒事，會NB的。花花拉一下人，誰的阿甘放出來修一下裝備，我們再來一次。”
戰寶，持國，荻花後山，英雄戰寶，英雄持國，英雄荻花後山……似乎永遠刷不完的本。
攻防，戰場，威望日常，巡山……似乎永遠打不完的架。
他以為遊戲就是這樣。他可以一直一直跟師父在一起，聊天，打副本，打架，攢裝備，練生活技能……一直。
一直到什麼時候呢？他從來沒有想過。
可是，網絡就像現實生活一樣殘酷而血淋淋，它一定要把你不想知道的東西放在你麵前看。
那天，他師父在好友頻道打出：“美人兒，你終於舍得來了！”這樣的話地時候，他並沒有多想什麼。
師徒之間的關係再親密，都不可能每個好友都一樣。
可是那個不在他好友列表的美人兒卻迅速擾亂了他的生活。
“不好意思，我要陪人刷副本升級。”
“某個笨蛋找不到經驗團的地方，我去帶帶她。”
“你們先去下本吧，我答應給她推背，可能還要15分鍾。”
某天，他從一個野團打工，碰到了不講道理地老板滿腹委屈，想向師父抱怨，卻隻得到了“一會聊，在幫朋友點經脈”這樣的答複後，他突然覺得很難過。
——隻給我兩分鍾，我隻是想告訴你“我今天不開心”。師父，什麼時候起……你一點都不關心我了呢？
日複一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