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對於剛認識的人還是安全穩妥的,但唐銳應和了一會就有點煩躁,也說不好是哪裏怪,大概是程近那種慢慢吞吞的語調,帶著始終隔了一層的客套,相比之下,唐銳還更喜歡直來直去的程遠。
他心裏發焦,坐不住但又走不了,不由扭頭四下看。廚房裏煙霧繚繞的,隱約可見老程,林晴天在給他打下手,順便偷吃。
程遠正旁邊和老賀下棋,他的棋藝不算太好,沒一會就被殺得一片狼藉,隻好告饒,轉過來找替死鬼,一下子就看見正走神的唐銳,當即招呼說:“唐銳,你來和賀叔下一盤。”
唐銳正想擺脫程近,便坐過去了。賀清河笑微微把原來的殘局掃了,重新擺上棋子。
“我下得不是特別好。”唐銳一邊擺子一邊聲明,實際上,他上次下棋都是初中的事情了。
對麵的老賀抬起眼睛,溫和一笑:“別緊張,自己人隨便玩玩就好。”
……會說什麼隨便玩玩的人,都是不可信的。唐銳不到半小時就悲憤地領悟了這個真相。
林晴天被壓榨得差不多也偷吃得差不多,被老程趕出來收拾餐桌,順路過來瞄一眼,隻見唐銳已經被逼得一腦門汗,台麵上已經被掃得光溜溜,就剩下一個士一個老帥,賀清河那邊全麵壓境,小兵都全部過河了。
也太狠了,他也不由咋舌,在唐銳後腦勺上拍一下:“行啦,不玩了,去洗手準備吃飯了。”
唐銳如逢大赦,趕緊走了。林晴天推著老賀轉移,一邊說:“賀叔,你就欺負小孩子。”
賀清河這個人,表麵看起來是特別君子特別雲淡風輕的一個人,其實骨子裏也有極其強烈的好勝心,就是展現的場合不多,象棋算一個。老程和他一起二十多年了,什麼都肯做,就是不肯和他下棋,這家夥有個壞習慣,上陣了是什麼人的麵子也不給的,就喜歡把你吃得光溜溜,特別惡劣。
被林晴天說了,老賀嗬嗬笑,說:“不算小孩子了,不過,脾氣也挺擰的,看出我要吃他光頭,明明可以認輸,還是硬[tǐng]著,非咬回我幾口不可。平時和你也這麼擰?你師傅老擔心你管不住他,我看也是。”
林晴天不置可否,回說,“你看出來也不讓著他點。老這樣,下次誰還敢和你下棋?”
賀清河理直氣壯說,“我不都是和自己人玩才這樣嘛。”
是啊,家裏就這麼幾個人,都玩到全家人怕了你了。林晴天真不想吐槽他。
唐銳走到洗手間洗手,聽見外麵有人說話,他探頭看了一眼,原來是程家兄弟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外麵院子裏去了,一個站著一個蹲著,手裏都一根煙,從身形上看,蹲著的那個應該是程近。
“……前天我看見歐陽了。你知不知道他回來了?”程近說,他眉毛壓在眼睛上,有幾分陰鬱,和之前的表現大相徑庭。
程遠打斷他說:“他去找你了?”
“沒,我去蘇家的時候遇見他的。”
“他去蘇家了?”
“嗯,我問他回來幹什麼,他說,他是回來收債的。你自己小心點,他可能去找你,畢竟當時也是因為你他才……”
程遠哼了一聲,“我就怕他不來找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