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正想走進去,忽然聽見身後有人叫他。在馬路對麵,謝飛正歪著身,從一輛車裏向他招手,林晴天略一躊躇,走了過去。

“謝隊長,你找我?”

謝飛打開了車門,示意他上去,林晴天躊躇一下,沒上去,隻是說現在所裏就他一個人,走不開。

謝飛也不勉強,說,“我來找你好幾次了,你都不在。怎麼,也變大忙人了?”

林晴天便附和地一笑。謝飛說:“我知道唐銳的事,現在好多了吧?”

“好多了,再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謝飛點點頭:“那就好。其實我找你也沒什麼事,上次請你幫了我們一個大忙,還沒好好謝你呢,一直想請你吃頓飯。”

林晴天一怔,下意識便推辭說:“這個,不用了吧,我也沒出多大的力。”

謝飛眯了眯眼,似笑非笑道:“不肯來,那就是不給我麵子了?”

這個帽子太大了,林晴天說,“不是,我就是,那個,要不,謝隊長我請你得了……”

謝飛噴笑,拍拍他臉:“別緊張,我開個玩笑,你也別請我了,弄得我倒過來蹭你飯了,我知道你最近忙,要照顧那小孩,這樣,等你這陣忙完了,我再找你。就這麼說定了。”

謝飛回到自家樓下,停車熄火,正要下車,後座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他一扭頭,正好和座椅間伸出的一個狗頭四目相對。對視片刻,人比狗呆,小狗對著他呆滯的表情甚是得意地汪了一聲。

“呃,你是怎麼跑上來的?”謝飛回過神,將它抱到前麵來,迅速掃了一眼,樣子是平常的土狗,肚皮是白色,背部則是接近淺黃色,被毛幹幹淨淨的,還有頸帶,看來是有主的。

“自己跑出來的?你是怎麼跑到我車上的?”謝飛百思不得其解。

有人敲他車窗玻璃,謝飛看清是誰,先暗叫糟糕。這時想躲也晚了,他硬著頭皮打開車門,妝容精致的年輕女子雙眉倒豎,開口便說:“你搞什麼鬼,電話不接,找你也不見,怎麼,想躲開我?我告訴你沒那麼便宜的——啊,這是什麼!?”

她本來朝前一步打算坐上車,結果這時又滿臉驚恐後退了一步,謝飛莫名,也用不著這麼誇張吧:“怎麼,不就是條狗?”話未落,他鼻子裏也嗅到一股騷臭味,不敢置信地看過去,驚嚇過頭的小狗正腿抖抖地把一泡尿都拉到了座椅上,無辜地和他對望。

謝飛完全無語了,他滿手熱乎乎的小狗排泄物,女人也不再靠近過來,捂著鼻子連退了數步,說:“謝飛,你,你先搞定這個,回頭我給你電話。”

她迅速蹬著高跟鞋,幾分鍾就走得沒影了,好像這裏有一顆要爆炸的炸彈。謝飛嘖了一聲,瞄瞄小狗,小東西又衝著他汪了一聲,他終於再忍不住,噴笑出聲:“這一泡尿,尿得好,總算把她轟走了。”

看看座椅上那一灘,他又歎一聲,“可惜就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唉。”

他決定把這小東西先抱回家,等明天再給它找主人。

這一開始像是個好主意,至少在一開始的時候,小狗安靜乖巧,頗為討人喜歡。謝飛蹲在沙發上,拿一隻燒雞掰開,一人一半,小狗凶猛地咬著,把骨頭拖得滿屋子都是,謝飛也不以為然,反正自有人會給他收拾。

等晚上睡覺的時候,麻煩就來了,謝飛在臥室躺下,還沒躺平,外麵小狗就開始使勁地撓門,汪汪汪叫,想要出去。謝飛把它抱回房間裏,但隔了一會,它又跑出去了,叫得淒淒慘慘,一副被拐賣兒童的慘狀。

謝飛實在無奈,大半夜的,再任它吵鬧下去,鄰居就得報警說他擾民了——這臉他可丟不起。他隻好和小狗商量:“別叫了好不好,好好睡覺,等明天天亮了,我帶你回去找你的主人?小乖乖,小爺,求求你,讓我好好睡覺行不行?我明天還要和犯罪分子鬥智鬥勇,我也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