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會見東宮殿下時那般,業平大人把國經腳踝受傷的來由……七夕夜晚的來龍去脈,當場就啪啦啪啦全給抖了出來,讓國經在平民麵前相當地丟臉。
可是,能夠阻止這個人說話嗎?而且,他是真心想要把那件事給抖出來的嗎……如果不能好好地阻止他說話,搞不好隻是替自己挖墓穴讓事情更糟糕。
這時業平似乎很無聊地玩弄著檜扇,用雜役們都聽得見的聲量,口若懸河地說:「若把千壽的身分公開,或許能成為阻礙北家操縱朝廷作戰的屏障。如此一來,不得不成為北家政敵的千壽陣營中,就得把你也加進來。當然,我會懷疑這是不是良房他們安排的臥底,但若知道真相更讓我驚訝,加上流言說,你和千壽長相相似就有如兄弟,讓我覺得你就像是他真正的哥哥,為了可愛的『弟弟』,甚至願意違背父親的意思,特地飛奔前往南都不是嗎?不知政爭險惡,莽撞衝動的年輕人行徑,倒是令人認同你對千壽的情深。」
業平沒說出之前的事,讓國經鬆了口氣安心地說:「被你說成莽撞衝動的年輕人行徑,實在很難過,我們才差六歲而已。」
頂回去後,國經心想(這是對我的稱讚嗎)。如果是,又是為了什麼?
想到這,似乎跟最初的(為什麼)有了聯想,正想要思考著追尋原由時——
「你對我們的陣營來說,的確是很有利的武器。」
被業平大人一插嘴,便讓國經不願放棄追問的機會,問道:「你的意思是說,我是個按捺不住騎馬奔走長途的軟弱傢夥嗎?」
「所以啊。萬一發生什麼事情時,就可以安心地把你當作人質。」
「什麼?」
「要脅長良小心你家那孱弱的長子出事,他也不得不屈服吧。」
「你在說什麼啊!」
平民男性中,有一個人已經忍不住笑得抖動著身子。深深低著頭的模樣,似乎正在拚命忍住笑。
可是國經從他的笑中,卻感覺不到對自己的嘲笑,這才領悟(啊,是這麼一回事啊)。
自己與平民們並沒有機會培養感情,業平大人是要讓自己和他們能夠拉近距離。大既是為了鞏固「千壽丸的陣營」吧。
於是國經退讓著,朝著男人們說:「今晚就不要拘泥於禮數,如果覺得好笑的話就儘管笑出來吧。」
男人們雖然低頭稱「是」,可是自己這番話似乎造成反效果了。
終於等到千壽丸他們來,這才開始宴會。送上來的膳食中,也有國經帶來的烏魚子切片,讓國經安下心來。
諸兄大人受傷的右手好像吊掛在衣袍下麵,拿酒杯和夾菜都隻能靠左手,不過有千壽丸貼心地在旁照顧,似乎也沒什麼不方便。
一邊照顧著諸兄大人,千壽丸也替大家斟酒,可是好像刻意避開自己。
國經注意到這點,還在等待的當下,業平大人說:「唉呀唉呀,看樣子你還被千壽討厭著哪。」
業平大人邊笑邊揶揄著,被說中痛處的國經,忍不住不高興地轉過頭,千壽丸似乎也覺得尷尬起來。
(你不需要覺得丟臉啊。)
國經內心深處又更加不開心了。
「本來還以為是拓尊的陰謀,你還花了許多精神去調查事實真相。這下全都化為泡影,真是可惜哪。」
聽到業平的話,千壽丸「咦?」地看向國經。
和像被驚嚇小鹿般的眼神對上時,國經趕緊把視線移開。
「反正我這個人就是沒腦袋,也隻是在做白工而已。」如果又被業平大人抖出來的話,恐怕又要扯到之前拐千壽回家的事情,還不如自己和盤托出還比較好一點。「總之千壽丸少爺沒事了,就算白費工夫我也不後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