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從故意露出捉弄人笑容的千壽丸身上移開,但還是覺得不甘心,便舉起手來,把千壽丸綁得整整齊齊的頭髮給揉亂。

突然被這麼攻擊,千壽丸「哇?」地慌忙抱頭,作勢要逃開。

「這是在修理徒弟喔。」國經笑著說。

千壽丸急忙整理好亂掉的頭髮,抱怨著「真是的!」邊瞪了過來,國經揮揮手說「好啦好啦,繼續練習吧」,心裏不禁想,手古也會有這樣的表情吧。

國經並沒有告訴千壽丸,自己是他的親生哥哥,也不打算跟他說。與其說是政治上的判斷,不如說是他自己想要享受這隻有自己才知道的小秘密。

就算說出口也沒辦法證明,而且要是被誤會成是自己常這樣想,進而說出的謊言,那也會令自己不快,所以還是不講的好……這大概是國經心中的真話。

進入霜月,就得開始準備在下卯日舉行的新嚐祭,以及準備送派遣去伊勢神宮及出雲大社的奉幣使相關工作,中務省公務日漸忙碌。

藏人所時常派遣人來傳話,常有機會遇上來傳遞訊息的千壽丸,現在已經不會像以前那樣有芥蒂。

來辦公事的千壽九,看到國經一定會拜託國經傳話。

「國經大人。」千壽喊著。

「嗯?」

回頭看著千壽,聽他報告來意以及要傳達的話,是在忙碌生活中讓自己稍微喘喘氣的愉快時光。

這天,從侍女津奈女口中,聽到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有人送信給高子?」

「是的。奶媽還不知道之前,就已經送來過五次了。」

「知道對方是誰嗎?」

「這個嘛……」

看到津奈女支支吾吾的模樣,國經靈機一動,想到:「是業平大人?」

「老爺也知道這件事,今天好像打算找小姐去問話。」

關於家中的事情,從侍女們口中聽來的情報,肯定不會有錯。

「信在父親大人手中?」

「似乎是這樣。」

「奶媽有看過內容了嗎?」

「應該是有吧。」

「高子看懂了嗎?」

「啊……」津奈女張開嘴低下了頭,馬上用手捂著嘴輕笑出來。「唉呀,我可真是健忘,小公主還隻認得一些字,隻能拜託奶娘幫忙看信的內容。」

「可是,她應該知道男人送信給女人的意思吧?」

「不過,這也要看是用什麼樣的方式送信過來的。」

聽到津奈女的喃喃自語,國經突然想起一件事,馬上站起身來。

七夕夜裏,為了救回被抓來這裏的千壽,那兩人曾經像盜賊般潛入家中。想必是翻牆而來的吧,一定是用同樣的方法,業平大人自己來到高子住的地方嗎?不,不可能!

國經跨步走向高子的住處,小公主就住在北對西邊的房間,和哥哥手古一起在書桌前學寫字。

國經對監督著兩人的母親——乙春夫人說:「我有話想對高子說。」

得到許可後,就在門邊的簾幕旁麵對著高子。

好了,該怎麼開口呢?

「你被母親大人責駡了吧?」國經問。

失去平常的開朗,有些憂鬱的高子說:「都是奶媽啦。」

像花瓣般的嘴唇嘟了起來。

「奶媽她是擔心高子啊。業平大人就像在花叢中飛舞的蝴蝶,已經有了不隻—、兩人的女性物件,就像失根浮萍般的輕浮男人。」

「可是他總是會遵守與高子的約定啊。」

「那是什麼樣的約定呢?」

「約好了要寫詩給我的。還有要畫漂亮的圖給我——他非常厲害呢。」

「哦……那我也想拜見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