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尾巴不知不覺間溜走了,在這兩個多月的時間裏,李依戀開始妥協接受自己即將在這個地方度過高中三年。
她學會在夏日炎炎中爬上荔枝樹去摘被遺落的果實,也會在傍晚時在廚房搗鼓看似可口的飯菜。
李依戀在適應橋鎮的生活,她在慢慢地找尋自己的生活方向。
她沒有再天天躲被窩裏看著程青彬的照片兀自思念,也沒再纏著好友去嘉華花園蹲守他,偷拍他。
“我覺得上了高中就是大人了,不能再幹幼稚的事,大人的情緒都是藏起來的,我也要把我的心事藏起來。”李依戀對著好友長篇大論,“即便是我想他,也不能再像個孩子似的到處訴說思念。”
“大人該幹大人的事。”這個夏天,16歲的李依戀說出了一句超乎她實際年齡的成熟話語。
可她卻在該成熟的年紀做出最幼稚的事兒。
九月一號開學那天,李依戀沒有如期到學校上課。
前一天晚上李爺爺忽然覺得呼吸困難,整個人萎靡不振,李先生嚇得連夜將父親送進醫院,一番診治過後,李爺爺終於疲憊的開口說話了,“臭小子,窗全關完,你想悶死我啊。”
人生就是如此戲劇性,李依戀破涕為笑。
李依戀去上學那天,離開學報告早已過去一周時間。那天中午,李先生忽然說,“下午到學校去認認人。”
李依戀回來橋鎮上學這事兒,李先生花人情,請吃飯,找關係。
李依戀從小學二年級開始在鵬城上學,學籍檔案都在那個城市裏,這還不是關鍵的,關鍵是李依戀並未參加中考,所以她要在此上學就必須得動用些關係。
橋鎮是個人口不足一萬的小城鎮,卻也有獨立的公辦高中,附近遠一點的小村、近一點的小鎮學生高中都是在這裏上學。
橋鎮的曆史源於某位將軍告老還鄉養老而演化聚成的,總的一說,都是一個祖宗。
這個南方邊陲小鎮,有些封建迷信,對家族觀念的要求有些嚴苛。
那位告老還鄉的將軍一生有六子,小鎮便分為六個小宗幫,李依戀家是第三宗幫。
三宗幫有出息的人多,小鎮高中的副校長李秋便是個有出息的人。
李依戀上學這事兒,就是托李秋辦成的。
周一這天下午兩點半,迎著遠處上課鈴聲,李依戀坐在李先生的小摩托車後座,風馳電掣朝學校而去。
李依戀家位於小鎮的尾巴,是從荔枝林裏開拓而來的,這裏離高中學校很近。
有多近呢?
據後來,李先生在麵對李依戀的抱怨時,大言不慚的說,“我站咱家樓頂天台衝你們學校的方向喊‘依戀,回家吃飯’你絕對聽得著,聽得明明白白的。”
不過後來事實證明,這純屬於李先生誇張句的胡扯。
總而言之,學校離李依戀家很近。
到了學校,已經是上課時間,校園裏靜悄悄的,沒有風,樹葉像是靜止般,午後的靜謐完美的展現於眼前。
李依戀骨子裏是個文靜的女孩,跟著李先生後頭小碎步朝校長辦公室走去,小眼神四處張望,心想“這個學校的環境似乎不咋樣”。
確實是這樣的。
小鎮大部分的地麵還是泥土地,隻有教學樓前與籃球場區是水泥地板。
李依戀想,這個夏天似乎不會太好過了。
副校長李秋在辦公室等候多時,一進門,李先生與他握手寒暄,李依戀老老實實的站在門口,睜著大眼睛溫順的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