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上沾滿了鮮血,就像是噩夢中的魔鬼一般,臉上不知是驚恐還是狂喜的表情讓我感到害怕。
我低下頭,拚命的搓洗著身上的血跡。
冰冷的水幾乎可以滲透到我的骨頭裏,我顫唞著跪倒在地上,冷硬的石頭磨破了我的膝蓋,冷不防的,我滑落進了水中。
第一次,我開始明白史密斯所說的那種活著比死更可怕的感覺。
我從水中站起來,冷的瑟瑟發抖的身體幾乎沒有了體溫,我開始懷疑自己會不會就這樣死在這片樹林之中。
我搖晃著順著小溪往下走,無論這條路通往什麼地方,我都知道——自己需要離開。
我根本不知道樹林通往什麼地方。
也許是地獄,也許是什麼更糟糕的東西,我一直走著,直到自己筋疲力盡。
我不想讓史密斯找到我。
見鬼,我不想再讓任何人找到我。
月光也無法穿透那該死的濃霧,我在黑暗的樹林中慢慢的摸索著,身上的潮濕痕跡也早已不知是血還是水。
我終於筋疲力盡的倒下。
身體內不知是什麼東西想要大叫著破體而出,我抓起一把泥土終於悲憤的嗚咽起來。
那聲音像是野獸的呻[yín]。
我不知道,我隻是想要離開這裏。
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離開這裏。
……
史密斯在已經變成廢墟的加油站內搜索了一番,一個放在水池下麵的緊急醫療包讓他稍微舒了一口氣。
雖然在母體的世界一切都不是真實的,可沒有了靈魂的身體一樣無法複活,他忍不住開始擔心尼奧的狀況——雖然這一點讓他感到很不愉快。
手電筒的電池已經快要用完——那不經用的東西已經開始閃爍,而內心隱約的不安也在催促他快點回去看看。
好吧。
他嘟噥著,雖然他想要在這裏多待一會來修理那輛已經壞掉的車——看上去可能會使他們唯一的交通工具了。
先回去看看吧。
事實證明,他那糟糕的預感是正確的。
第一眼,他看到了尼奧滿身是血的屍體。
這感覺讓他渾身發冷,然而,他很快注意到,那並不是那個跟著自己來的人。
那個人被什麼刀刃紮得不成樣子,也早已沒有了呼吸。
史密斯皺起眉,眼前的景象讓他開始擔心那個跑掉家夥的狀況,在沒有人也沒有光的樹林裏,他能跑到哪裏去?
自己先前給他的那把匕首已經不見了,是有什麼人來把他帶走了?
梅羅文奇?
這個想法讓他很快一分鍾都待不下去了,他簡單的拿了幾件東西,然後順著地上的血跡追了過去。
如果不是看到那具屍體,他會以為那個笨蛋已經死了。
血跡到了小溪邊就消失了,看上去他好像洗去了身上的血跡。
史密斯站起身,順著月光,他隻能勉強看清楚遠處的路,而視線所及的地方,他根本什麼都看不到。
——就這麼……想要走嗎?
站在冰冷的月光下,他沉默的望著消失在遠處的小徑,他記得那個消瘦而蒼白的年輕男子就如同這月光一般淡漠。
什麼都不在乎。
有的時候,他甚至覺得人類要比機器殘酷得多。
他就這樣轉身走了。
史密斯自嘲的笑了笑,最終轉過身,走了相反的那條路。
他沒有看到一具殘破的身體就躺在小溪下遊的石頭邊上,距離他不過數米。
很多事情,就是這樣短暫的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