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的宮人分派走了。

第二天,鬱悶了一晚上的永琪終於親自去到內務府領奴才的時候,才發現原來伺候他的奴才已經所剩無幾,偏偏剩下的這些在五阿哥院子裏做事的時候,也是當小半個主子的那種。

人手緊缺,又都是養尊處優慣了的奴才,永琪的日子開始“豐富多彩”起來。

最基本的清潔工作,從原來的一日三次,慢慢演化成周末掃除,再變成突擊打掃,瞧著有層浮灰的臥室、書房和客廳還好,其他的房間已經被蜘蛛大俠占領。

每天的膳食也漸漸被怠慢了。禦膳房隻負責一日兩餐,其他加餐的,都是各宮小廚房自己搗鼓。大熱天的誰都不願意開火,習慣了少食多餐的永琪餓肚子了。宮人們倒是過得滋滋潤潤。皇子阿哥一天的膳食都是定量的,不管吃不吃得下都是那些東西,習慣吃新鮮菜的永琪慣性地把吃不了的賞下去,由於宮人減少了,每個人分到的份額就多了,又因為皇上允許在五阿哥麵前不分尊卑、沒上沒下,從來都是餓著肚子當差的宮人當下都吃撐到了喉嚨口。於是,除了貪銀錢的在永琪的重賞之下去給他搗鼓吃的,其他的宮人對於永琪加餐的命令完全是聽而不聞。

不幹不淨還能住人,吃不飽也能當減肥,最要命的是官房。原先是用傳的,隨用隨清絕無異味,上完了大小號還有專人清潔屁屁。現在沒人願意做這種醃臢的事情。光是方便還好,頂多就委屈自己聞著異味去跑一趟,然後就出事了。沒人倒,隻能積著,臭了熏人,底下的奴才聞風而逃,更沒人願意去倒了。最後,永琪隻能咬牙切齒地掏私房拜托別人清理官房。一來二去,大家都知道去五阿哥那裏清理官房有小費拿,手頭緊張的、立誌賺銀子的開始搶活幹了。

看到自己的銀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永琪再視銀錢為糞土也舍不得了,隻是人吃五穀雜糧,總歸需要跑五穀輪回之所,客觀的生理需要停不掉,就隻能禍水東引了。向來不走證道的永琪開始見天地往外跑,回來之前肯定是放空了身子的。

隻是大號好解決,小號卻是隨機的。在官房和銀子之間搖擺不定的永琪,終於被出身市井的柳青他們帶壞了。皇子阿哥的院子夠大,陰暗無人的角落很多,於是,永琪開始了他澆牆角的生涯。

夏天蟲蠅多,還最喜歡在腥臭的地方開集會,永琪隻能澆上幾泡就換一個地方,時間長了,整個院子都彌漫起一股散之不去的尿臊味。一開始,嬌慣出潔癖的永琪怎麼也忍受不了,可是沒人願意去清理,永琪就是不想忍也隻能憋著,憋到最後,習慣了。

因為偶爾有宮人去永琪那裏打零工賺零花,永琪院子裏的情況就被一五一十、添磚加瓦地傳了出來,傳著傳著,知道這個傳聞的人碰著永琪,仿佛都能在他身上聞出尿臊味。

永琪的身邊清淨了。

到了月末,永琪杯具地發現,按著皇阿瑪的命令,他得自己給院子裏的奴才發月錢!從來不曾重視過這些阿堵物的永琪翻來覆去地盤算著手裏的現銀,悲哀地察覺到,就他手裏這些銀子,隻能夠他撐到年底。

終於進入“汲汲營營”隊伍的永琪絞盡腦汁地想著開源節流的方法,看著紙上記錄下來的花費,永琪皺了眉頭。

人情往來的花費太多了,要減!再送禮物什麼的,直接送親筆字畫算了!禮輕情意重,堂堂皇阿哥、下任皇帝的親筆,豈是那些俗物能夠媲美的!就這樣辦!

零時工的工錢定得太高了,要減!按著工錢算下來,幫工一個月的工錢比月錢還高!這怎麼成!爺的錢不是用來接濟這些奴才的。

光拿銀子不做事的奴才太多了!想著這些天下來,減少了伺候的奴才,剩下的這些出工不出力不說,還長肥了一圈!哼看著爺好欺負全都蹭鼻子上臉了對吧!哼!扣月錢!裁員!

大筆一揮,節流的部分搞定了,隻是治標不治本,沒有進賬的話,節流隻不過是減慢銀錢消耗的速度,於是永琪又糾結上了。

每個月的俸祿都是固定的那麼一丁點,還不夠他塞牙縫的。

自己的生辰是二月初七,早過了,就是慶滿月也沒個由頭。

額娘的生辰是五月初四,也過了,不過既然是額娘,應該不介意接濟一下兒子吧?反正那些錢額娘拿著也沒什麼機會用,不如給他花了得了。

最近的節日還是下個月的七月初七,找個什麼名頭擺酒席收人情呢?

下下個月皇阿瑪的萬壽節、中秋節裏好好表現一下,爭取多拿賞賜!這麼說起來,九九重陽節、冬至還有皇瑪姆的聖壽節,同樣有機會拿賞賜!一定不能錯過!

不過,這些都是遠水,永琪苦惱地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突然眼前一亮!他現在可是在禮部當差,那就還應該有一份當差的俸祿!負責發俸祿的奴才居然敢漏掉自己!實在是太可惡了!

鑽進錢眼的永琪一身神氣地出現在艾宏力麵前,討工錢。

給乾隆訂製了超小型毛筆,正哄著乾隆練字的艾宏力聽到永琪的要求,笑眯眯地從奏折山裏拿出兩份奏折。

一份敘述著永琪領差事之後的出勤記錄,以及工作效率和工作成果——例如某月某日打擾某人工作,例如某年某月做錯什麼事情導致全員加班替他擦屁股,例如某月某日交給他的工作任務到現在都沒完成,問起來的時候還推卸責任等等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