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天抬頭眺望著遠處,對那一排前來迎接的人作出一個誇張的鬼臉,然後偷偷瞄了瞄站在他身旁的東方天,又在心裏嘀咕了。
東方天顯然是樂天心裏的蛆,一有什麼念頭便蠕動起來到處竄爬,然後啃蝕掉那些好笑的思緒。
"你又在腹誹我什麼?"
樂天見小動作被拆穿,吐了吐舌頭。
"沒,樂天隻是在想主子好大的麵子,比天皇老子還要大呢!"
東方天斜他一眼,冷笑:"樂天是在嘲諷我嗎?看也知道對方是衝著龍天的麵子來的,與我何幹?"
樂天眨眨眼,道:"怎會無關?咱們東方鏢局可是替龍天送鏢來著,這鏢物重要到讓他們派出大陣仗來迎接我們也不無道理呀!"
"......就為了一個裏頭不知是否真有物品的小盒子?"
"龍公子說了,裏頭真的有東西。"
"哼!誰知他是打著什麼鬼主意!"
"喔,這叫‘心懷鬼胎'',不過龍天可不是女人......"
"你最好給我閉嘴!"一看樂天又要說出什麼令他恨得牙癢癢的話,東方天先發製人早一步警告樂天,成功讓樂天閉上那張吐不出象牙的嘴,兀自發悶。
重得寧靜的東方天將兩人的距離拉近了些,然後將視線重新投向柳家莊的莊主柳眠,與龍天。
龍天的眉頭自知皓然之墓後便沒鬆開過,一日比之一日的凝重、憂鬱,深深刻烙在那緊蹙得能挾死一隻蒼蠅的地方,可如此的他,看來更令人覺得別有一種惑人魅力。
─樂天倒是覺得,如果真有一隻特大號的蒼蠅正好挾死在他的眉間,會讓他更為好看一些。
"諸位遠道而來,寒舍已備好洗塵宴,請隨在下來。"柳眠是一介斯文人,長得也俊俏,此時謙謙有禮的抱拳施禮,更讓人覺得他風度翩翩。
龍天沉默頷首,抬步跟隨柳眠走了。
樂天驀地嗬笑一聲,引來東方天的注意。
"笑什麼?"
"往前走,處處陷阱;往後退,天羅地網。"
"......那你倒是走不走?"
"主子認為呢?"
樂天笑得燦爛,東方天卻看得揪心。伸手將人緊緊擁入懷,"你隻能往前走。"
樂天微微搖了搖頭,"就算進退不得,我仍是可以選擇逗留原地。並非所有的事都是二選一,我還能有第三種選擇。"
東方天笑了笑,沒有在意樂天的話。
他知道樂天會與他一同往前走。
洗塵宴,不如說是鴻門宴來得恰當。樂天打從心底這麼想。
滿滿的酒菜擺在桌上,菜色的確精美,不過在看見柳眠眼中銳芒盡閃,死盯著小盒子的目光像狼狗見了肉後,樂天有股衝動想拉著東方天往外跑,有多遠跑多遠!可當他一握上東方天的手腕時,從掌心傳來的寒涼讓樂天驚地睜大雙眸,一顆心跌到穀底。
"嗯?怎麼了?"東方天懶洋洋地睨著他,顯然對那盒子沒有多大的興趣,獨自支首抿酒。
"你......"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字,樂天便再也說不下去,隻是阻了那持杯的手,然後以自己的雙手覆著東方天的大手不斷摩挲,企圖提供一些熱度。
東方天暖了心,斜斜倒在樂天身上,寒涼的氣息噴上他的頸項,呢喃:"你對我真好......"
樂天失笑,笑容裏帶著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