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笑著應下了,心中暗暗思量那道士到底想耍什麼花招。
法事又持續了一天。
第二天過後,宮人們發現禦花園深處幾棵老樹不見了。往日它們在的時候,禦花園深處總是幽靜而詭異。傳言匠人們怕陛下見了會不喜,曾私下想要移去,但誰知樹根太過龐大,挖了好幾米都沒能將樹移出,想要將樹砍去,卻不料那樹卻流出了像血一樣紅色的液體。匠人們不敢亂來,隻好將挖出的土又填上,當什麼都沒發生。
那幾棵樹消失了之後,才有匠人將此事說了出來。更離奇的是,幾個月前,有個新來的小花匠,自從道長做法之後,那小花匠便失了蹤影。今日有人看見他的衣裳靜靜地躺在一棵樹下,人卻不見了。有人說,那小花匠原本就是禦花園裏的花草精怪變成的,現在又變回去了。
諸如此類的事件多得是,就連有的不是事兒的事,也被說開了。在宮人的口中,絕塵子變成了幾乎無所不能的神。
絕塵子依舊安安靜靜地坐著,不為外界風聲所動。成敗就在明晚,此時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長安夜色正濃,東方透出一絲灰蒙蒙的光亮,第三日的清晨快到了。
駱聞笛倚在窗邊,書生睡意正濃。睡夢中的他,如一個無知的孩子,雙眼緊閉,時而皺眉,時而又舒展開來。也不知道是在做什麼夢。
長安城裏的大興宮這兩日沉寂了許多。往日那些夜間出沒的,不傷人的精怪們統統不見了。昨夜裏他見了宮牆瓦片上的寄生草,他皺著眉頭抱怨了幾句,匆匆趕往鄉間。說是那裏故事雖少,但安靜很多,不會有絕塵子那樣的道士。隻是……不能在牆邊聽宮人們說各種離奇的故事了,多多少少覺得有些可惜。
駱聞笛對他揮揮手,為他送別。
到了今日,宮裏的小雙送來一封信。他知道那道士要動手了,雖說姐姐法力高強,但不可不防。姐姐有難,他不得不幫。
夜深了,駱聞笛為書生蓋好被子。看著書生沉沉睡去,他化為白狐,從牆邊溜進了大興宮。
看天色,還未到子時,絕塵子還沒開始擺陣。
溜進媚娘的殿中,隻見媚娘腳邊蜷縮著一隻紅色的狐狸。
駱聞笛變回人的模樣,問道:“這是怎麼了?”
“唉,這個小雙,我怎麼說她也不聽,今日又去神台邊上轉。絕塵子午時的時候不知施了什麼法,差點讓小雙當場就現了原形。絕塵子早就發現她是隻狐狸,隻是沒有動手罷了。還好我今日在附近逛了一圈,把她接了回來。”
媚娘看了那隻瑟瑟發抖的紅狐一眼,道:“現在知道怕了?”
“小雙不敢了……”
“你看看你,現在連人也變不回來了,等過了今天,事情解決了之後,我送你回林子裏修養一陣去。”
“謝娘娘。”
說完小雙的事,駱聞笛又問道:“姐姐,你可有絕對的把握?”
“絕對的把握我不敢說,六七成吧。”
駱聞笛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隻有這麼低的把握嗎?”
“那有什麼辦法?沒把握也得上。聞笛,你害怕嗎?你怕今日來了,就回不去嗎?”
“怎麼會,若是回不去,也是命裏注定,逃不掉的。”
“傻小子,若是要送死,我哪會叫你陪我?”媚娘笑道。“快別想那麼多了,時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