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著他哪天也許就會站在那荒草中央,看著自己,然後問那句在夢裏已經問過無數次的話。
想及此,楚雲溪低下眼簾,心亂如麻。他想起了牡丹。雖說當年之事他也從中感到幾分蹊蹺,但他親眼所見便是如此,而那人……也沒有再作更多的解釋。他說牡丹是妖,可牡丹是自己親手葬的。聽說妖死亡之後便會現出原型,可牡丹沒有。當年之事的原因究竟是什麼?恐怕其中還是有他所不知的原因。
“大人,這兒有封信,是給你的。”王伯過來遞上一封信,楚雲溪看了信封,竟是從洛陽送過來的。信封都有些舊了,信封上的字跡也有些模糊。收信人的確寫的是他的名字。長安楚雲溪。
有誰還會給自己寄信?楚雲溪有些疑惑。自己孑然一身,沒有任何親人,誰還會記得自己呢。
將封口撕開,裏麵是一封長長的書信。
翻到落款處,赫然寫著兩個字:牡丹
是牡丹寫的?楚雲溪再仔細看了寫信的日子,恰好是牡丹死前一天。一口氣讀完信,他幾乎癱坐在地。他沒想到,這其中還有如此離奇的故事。
原來牡丹早就打定主意要死了。她說在弟弟死後她便無所留戀,隻想親眼一看那個無情的人落入情網卻又求不得的模樣。她不想害誰,所以提前寫了這封信,托人在一年後寄往長安。她希望他不要記恨自己,也希望那個無情之人能夠多去看看這世間的溫情,變得溫暖起來。她不希望他修成無情無欲的神仙,隻希望他能多懂些世事,不要對他人太過無情。
楚雲溪看著院子裏的荒草,思緒在雜草中蔓延。牡丹提到駱聞笛要修仙的事情,自從上次洛陽一別,他們已經許久不見了。說不定……說不定他早已得道成仙,不在塵世間了。
想及此,楚雲溪不禁失落異常,也許……他們再也沒辦法見麵了也說不定。
日子已經是七月了,天氣熱的嚇人,知了在樹上不停地叫喚,像是受不了這般的熱了。而這樣的天氣,楚雲溪卻大病了一場,渾身冒著冷汗,如在冰窟。
王伯忙裏忙外地請大夫送大夫,為楚雲溪熬了不少藥,而他的病始終不見好。每當想到這件事,他老人家不禁搖頭。自家大人的病要何時才能好喲……
武承嗣來了幾次,都被王伯擋了。自家大人病的嚴重,哪還有精力去陪這個煩人的小鬼頭?還是等大人病好了再讓他和大人一塊玩吧。
夜色涼如水,楚雲溪不住地咳嗽著,身上披著厚厚的棉被,眼睛卻看著窗外。他又想起清明的時候他做的那個夢。那人就站在荒草的後麵,一身白衣,像神仙一樣。那時他問自己是不是還在氣他,他現在就是等著他再次出現……
然後……然後告訴他,自己……自己真的不氣他。除此外,還覺得分外地對他不起。
再次想了想那封信,楚雲溪突然又有些開心。從牡丹的話裏,他知道狐狸是喜歡他的。最起碼自己對於他來說,是一個特殊的存在。而自己……大概也喜歡著他吧,這麼長的時間,很多事情都想明白了,他不想騙自己。
然而再怎麼看,荒草地還是荒草地,就算有風吹過,草叢左右晃動,卻始終沒有出現過那人的的身影。他想是不是他不在這兒,或許他在白馬山,那個終年積雪的山頭,它們初次相遇的地方,或許他還在洛陽,一直沒有離開。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