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田的對麵,與他兩兩相望。

“怎麼?你有重要的事要與我說?”雨化田輕聲笑了笑,假裝自己不明其意。

“你難道不比我清楚?”風裏刀靜下心來,索性與他開誠布公,“你壓根就沒做好從東廠活著回來的打算吧?”

雨化田微微一頓,又重新舉起茶杯來頓在臉前,心裏卻將是把回答的話都給想好了,慢悠悠地回答他,“你以為東廠真的敢動我?今日聖上將我召請去,就是給東廠做個樣子,你想東廠會在聖上眼皮子底下殺我?”

“東廠不會這麼做。”風裏刀雙手靠在桌上,身子前傾,“他們會借刀殺人。”

“借誰的刀?”雨化田麵不改色,輕輕放下茶杯,杯中茶水平靜如常,甚至沒有更多的漣漪,“東廠除了會跟錦衣衛借人之外,又豈會有別的‘刀’存在?”

風裏刀皺著眉毛幹笑了一聲,“你這麼聰明會想不到,我隻是隨便去江湖上打聽了一下就知道了,你還跟我眼前裝傻?”

雨化田回答得不緊不慢,“我何必與你裝傻。”

“我替你去,我本來就是你的替身。”風裏刀吸了口氣,一雙眼瞧著雨化田不動。

雨化田輕笑起來,“你替我去?怕是你沒命能出來。”

風裏刀突然重了語氣,“你知道這次東廠要借江湖之人的手來對付你,就是你這次去了能全身而退,也必定元氣大傷,到後來東廠也能把這件事給推了幹幹淨淨。你想今日皇帝都親自召見你了,東廠還敢把這張邀函給送過來,說明他們不是吹破了膽子就是有十成十的把握,你準備把自己和西廠的命都給搭上嗎?不對,你打算自己一個人去?!”

這番話將雨化田給說得笑了起來,一雙彎月眉眼眸子明亮地看著他,卻道:“若你在東廠我倒是要好好提防一番,你以為東廠的人能各個想得跟你一樣縝密?”

就是知道雨化田會將此推脫的幹幹淨淨,風裏刀卻也是冷靜道:“那你為何明日要派那個譚魯子出西廠?”

終於,雨化田的笑意收斂了下去,手指輕輕敲了敲桌子,“那麼你意為何呢?而且,我完全可以將你囚禁起來,直到這一切都結束為止。”

風裏刀苦笑著,“你為什麼總是要替他們想呢,你想把那個譚魯子派出去,再將繼學勇派出去,把身邊一個一個都叫出去了,你自己怎麼辦?”

“西廠設立的太急,就是聖上自己也料想不到會走到這一步,與其最後被廢廠,不如這次就為聖上所用。”雨化田冷著語氣,“聖上就想以此次來抓到東廠的把柄,好過今後他們隻手遮天。我的存在本就是為了聖上,這或許也是唯一的價值了。”

風裏刀看著雨化田一時說不出話來,木著一張臉,一切想說的話在心裏搗鼓了半天,最後隻輕聲問了句,“你為了皇上……那我呢?”

雨化田手指點了一下桌子,停當了半刻時間,道:“明日便叫學勇送你離開。”

第11章 第十一章

那一晚風裏刀怎麼跟雨化田撒潑卻也改不了他的心思,差點拔了從龍門帶回來的那把削鐵如泥的刀,他才消停下來。守在門口的西廠侍衛除了大檔頭外都流了滿頭的冷汗。最後雨化田隻得對風裏刀說再議一議,這才將他給按下了。隻是這一夜,風裏刀卻是睡不著了。他翻了窗子出了屋,而屋內已睡下多時的雨化田裝作不知道,他想,憑以風裏刀的能耐,也不會有什麼大動作。

風裏刀坐在屋頂吹了小半夜的涼風,肚子裏盤算好了一番說辭,便去找了巡夜的大檔頭。

馬進良習慣了巡夜就杵在督主房門口,所以風裏刀很快就找到了他,兩人自從龍門回來之後,幾乎就沒有說過話,更別提像是今晚這番單對單處著。風裏刀咽了咽口水,做了個手勢,便扭頭朝屋前角落裏走去。馬進良怎能不明白,便也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