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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祥手一抖,夾到一半的什錦雞絲掉了回去,四哥您是真不知道還是根本是故意在耍我!

看著胤祥更加鬱卒的表情,胤禛內心好笑,將雞絲夾到胤祥碗裏。昨天他確實是被大婚儀式折騰的心情糟糕,有些故意為之,不過那些規矩禮節也不是胤祥定的,還是不逗他了。

用完早膳,帝後就要向列祖列宗行廟見禮。整理完容裝兩人就要出發,胤禛在胤祥身邊小聲說:“我知道你在氣什麼。三十日運來的最後一抬妝奩裏,有個上了鎖的紫檀木匣子,你打開看看。”

四哥知道?!胤祥心中一突,有些吃驚的看向胤禛,就見他了然的挑了挑眉,眼裏滿是笑意。原來四哥全知道,他昨晚真是逗自己玩的!胤祥頓時覺得一陣尷尬,他現在寧可四哥不知道,也比被這樣看穿強。不好意思再看胤禛,胤祥轉開視線,麵上越來越熱,初冬的天氣甚至微微急出汗來,直到兩人各自升輿才緩和了些。

在奉先殿拜祭祖宗牌位,至壽皇殿列聖列後聖容前拈香行禮,又在養心殿高宗、孝正皇後和長春宮孝賢皇後禦容前拈香行禮。廟見禮後,帝後二人至寧壽宮向皇祖康裕皇貴太妃跪遞金如意,行禮後貴太妃賜皇帝、皇後金如意。然後皇帝先回養心殿,在明殿升寶座,皇後後至,跪遞金如意,皇帝再賜金如意。

一係列的儀式進行下來,一直對如意愛不釋手的胤禛覺得,他可能有好長一段時間不想碰這東西了。

接著皇後就要去寧壽宮行朝見禮,就是民間新婦拜見公婆,為其斟酒倒茶的禮節。皇帝的嫡親祖母和母親都已不在,耿氏原不肯受禮,但她現在是皇帝尊長中位分最高的,納後的懿旨又是她下的,才勉強同意,不過還是讓禮部把儀式簡化,隻須皇後行六肅三跪三拜,遞金如意,而後麵代表民間新婦下廚饗饋公婆的盥饋和醴饗,就直接免去。

胤禛前腳離開養心殿,胤祥就立刻命人去找那個紫檀木匣,然後就在養心殿內坐立不安的等待著,不斷猜測著匣子裏會裝著什麼,四哥是什麼意思,昨晚自己那些不該有的胡思亂想,四哥又真的明白麼?

隨著時間推移越發的焦急不安中,內務府總管終於將那個紫檀木匣呈了上來,胤祥急衝衝接過,卻是被匣上的銅鎖潑了盆冷水,瞪著銅鎖想了想,決定不去找四哥討鑰匙,直接讓人砸開。

一個人進到西暖閣梢間的書室,胤祥深吸了兩口氣,才緩緩打開木匣,裏麵整齊疊著一張如意紋灑金五色蠟箋,胤祥打開細細一看,前一刻的緊張擔心一下子都沒了著落似的晃著。

蠟箋上一首七言律詩,熟悉的字跡,熟悉的用詞,是一首賀壽詩。

原來是這樣,胤祥登時有些哭笑不得,四哥是以為自己因為昨日沒有聽到他祝壽,沒有收到賀禮而不愉快。

原來四哥還是不明白啊……胤祥失笑的坐在炕上,看著手裏的蠟箋,他可以鬆口氣了麼,四哥並不知道……可是現在內心那些混亂糾雜的感受究竟是什麼,是慶幸,是放心,還是……有些失望?自己究竟想要什麼,在期待著什麼,胤祥完全理不出個頭緒。

視線不經意的掃過木匣,眼前閃過一絲金色,還有東西?胤祥急忙將木匣拿過來,在蠟箋下麵,原來還有一個荷包。

福字暗紋的黑色緞麵,一隻騰躍而起的金色老虎,旁邊是金底描邊的‘祥’字,這是……

緩緩摩挲著細密的絲線,胤祥一眼就知道這個荷包出自何人之手,他也可以猜出,為了繡到這個程度,那人一遍一遍重複了多少次。那是曾經執掌天下、揮斥方遒的手啊,胤祥覺得眼睛有些發酸,心中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一陣激蕩,又漸漸沉澱下來。將荷包貼身放好,胤祥輕輕按著,不明白就不明白吧,像現在這樣就好,隻要在彼此的身邊,他們有一輩子可以去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