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念前麵那大半菜名的時候,張國榮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但聽著接下來明顯是給張枷欏的,卻撇撇嘴:“那小妖怪!疼也是白疼的!”說著,將張枷欏那句“到時候留他一個的話,我是不會幫你照顧的”說了一遍,說完恨恨:“我也知道小妖怪隻是嘴毒,可是這麼說,也太毒了!”
唐先生溫和微笑,沒有搭話,隻眷戀他時而皺眉時而嫌棄、各種變化都一般生動的表情。他對這父女倆鬥氣也習慣了。張國榮說起張枷欏常常帶著幾分刻意的挑剔嫌棄,但她離開的那一年多,最不習慣的也是他;張枷欏對著張國榮的時候特別毒舌別扭,但她一回來,最急著去見的,也是他。
何況走多幾步,就聞到了粥羹的香氣。
食物的香裏微微夾帶著藥香,恰到好處的搭配,讓藥材的微甘略苦和食物的味道混合成更誘人的味道。
明顯不是家裏傭人能做出的手藝。
張枷欏帶回來的執事先生又是明顯的西方人麵孔西方人做派,多半也不可能擅長藥膳。
唐先生看著張國榮說得差不多了,借插了一句:“隻是枷欏新學的菜色?”
張國榮嗅了嗅,點點頭,好像有些赧然,卻有埋怨:“小妖怪就是小妖怪!明明做出來很體貼,說話卻總是氣死人!”
“那孩子也隻是跟親近的人才別扭的,她對外人其實很有分寸。”唐先生溫和地說,張國榮聽得皺皺鼻子,卻又笑了出來:“那也是,你都不知道,她在京城幾十天,天天和我去攝影棚,結果人人還都隻當她是乖巧孝順溫柔的,有好些個小男孩還一直偷看她……幸虧沒看過她私下的樣子!”他說著就哈哈大笑起來,手舞足蹈地描述如果那些偷看張枷欏的少年,如果看到她上一刹那溫柔嫻靜、下一刹那就能變得毒舌麵癱的話給能嚇掉多少眼珠子,聽得唐先生溫和的臉上也帶出幾分笑意。
執事先生不知道何時已經靜靜站在客廳的一角,聽著張國榮的各種描述卻一點都不覺得好笑。變成麵癱算什麼?小家主頂著一張溫柔嫻靜甚至帶了幾分純真稚氣的模樣於彈指間讓所有反對者覬覦者灰飛煙滅的時候,才是嚇死人的啊!
現在那個在短短一年的時間裏就施雷霆手段收服了整個路德維希家族的女子,卻在廚房洗手作羹湯。
對了,她甚至算不上的女子,隻是女孩而已。
執事先生覺得自己的胃,又開始疼起來了……
張枷欏熬的,恰好就是以養胃為主的養生調理藥膳。
為的當然不是執事先生。
她為了將藥材和食材合一起,做出調養效果又好味道又和張國榮口味的菜色,很是花了一番功夫,除了請脈息好的老中醫給張國榮仔細診脈、開了合適的方子、又特意將其中不適合做藥膳的那些更換了合適的藥材,自己還特地找了精於藥膳的大廚,許了多少好處施了多少手段才讓人傳授了她烹飪藥膳的一些獨門技巧。
這些張國榮未必都知道,但也多少清楚她花的功夫和裏麵的心意,所以才會在一嗅到那粥羹的味道,就連刻意的嫌棄也掩不住赧然。
因著是晚餐,張枷欏也沒做什麼大魚大肉的東西,不過是兩種粥一鍋湯和兩樣點心兩樣小菜,加的都是針對張國榮身體的調養藥物,但是常人吃了也沒什麼衝突的。
最難得的是,樣樣都是張國榮和唐先生愛吃的,張枷欏自己偏愛的反倒一樣沒有。
當然張枷欏的口味大部分和張國榮、唐先生都差不多,畢竟三人一起生活了好些時日,不隻飲食,連生活習慣言行舉止都有那麼一些兒地方相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