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難題,“是說將來我會做官?從商?像幾個哥哥一樣嗎?”

“哈哈哈,當然不是。你比他們更有用。”當年慈愛的父親撫摸著親生孩子的頭,意味深長的微笑。

那一笑的涵義,直到今日皇甫釋然才真正明白。他果然是最有用的。自從來到這個世上,他就被報以厚望,更飼以劇毒,為的不是有朝一日他能揚名立萬,光宗耀祖,而是可以成為一個人長生不死的靈丹妙藥!

“我母親......”皇甫釋然問到一半,忽然噤了口,他已經猜到賜自己以生命的女人,唯一可能的下場。

“你確實不該問我,”白頭翁掐掐手指,“當年我關進奇異閣的,大約有七八個女人,你是誰生的,我並不清楚,更不用說記得。你來了,她們也就沒存在的必要了。”

顧回藍在旁,實在忍不住,大罵一聲:“你、你簡直禽獸不如!”

白頭翁笑道:“我以為顧大俠走南闖北,見多識廣,一定會明白其中道理,誰知你竟也糊塗著。人是萬物靈長,怎能和禽獸一般吃吃睡睡,得過且過?人活一世就該有所求,貪妄也好,癡嗔也罷,形容的不過就是那麼點小心思。先不必說同仁當鋪和郝胖子這些小嘍囉,單說那些憑著澹台子平一句空頭承諾,就毫不猶豫跟著往飄搖島去的武林泰鬥、江湖名宿們,若非他們貪生怕死,利欲熏心,澹台子平焉有可乘之機?”

他自顧自講下去,完全不看顧回藍越來越難看的臉色:“藥俠樞問,若非他執意和我拚個醫術高低,怎會平白無故搭上一家人性命?歌姬楊柳衣,若非執意要為樞問報仇,又怎會相信我的話,與我聯盟去設計你倆?我那群犬子,若非他們貪得無厭,一定要顧全長壽和兄弟之誼,也不會中途變故,早早丟了性命。”

顧回藍立刻反唇相譏:“即便他們不中途變故,你也不會分給他們長壽的機會不是嗎?他們那時再與你爭,便更沒有了把握,到頭來仍是死路一條!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拚個魚死網破,爭個絕處逢生。他們不是貪得無厭,而是想明白的太晚了。對你,早就不該相信一分。”

“哈哈哈哈,”白頭翁仰天長笑,肆意至極,自有種普天之下唯我獨尊的囂張,“顧回藍,你也明白的太晚了,我知道你太過好奇,楊柳衣的那句警告必然會吸引你前來,不止你,你還會將你的好朋友一起帶回來。你們若信了我的話,釋然還是會做孝子,乖乖回去飄搖島尋奇花;若不信我的話,時至今日,你們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他手一伸,看似要抓皇甫釋然,但在顧回藍搶步站過來之後,又落向遠處:“我不會逼你們。情急之下什麼都可能發生,尤其然兒,你主意正,一直以來最讓我擔心,我總是顧慮你會一怒之下、以死抗拒,那我十幾年的功夫和五十年的內力就是白白消耗了。我還擔心這個叫顧回藍的人,有天玩命玩到我頭上。他不怕死是他的事,我的命卻寶貴的很。同歸於盡、魚死網破的事,隻有傻子才做。所以之前我一直都不用強,隻用計策驅使你們。今天自然也不能例外,”他笑的更加得意,仿佛一隻偷腥得逞的狐狸,“我還是不會強迫你們,因為,雲兒之前為我收過一百零八個孩子,相信其中總會有和你條件近似的,甚至更適合做藥人的。依我現在的身體再花十幾年等待一個,並不困難。”

皇甫釋然聽了麵無表情,但顏色更差;顧回藍則管不來許多,當即咬牙切齒、破口大罵:“卑鄙之徒!你不怕我今日就替天行道?!”

白頭翁斜睨他一眼,冷哼道:“你以為憑借你一個人的力量,就能動我?”

顧回藍反駁道:“睜開你狗眼看清楚,我們是兩個人!”

白頭翁冷笑三聲:“別的事上也許你們是兩個人,但這件事上,你隻有你自己,”他似乎穩操勝券,對於這張最後的王牌,“然兒有我五十年功力,他要與你聯手,的確會是我的大麻煩。但是,他到底是我親生的孩兒,骨肉相連,血濃於水,他對我下不去手。而且,你是知道的,他有多愛惜一條性命。桃花庵的看門狗他尚且會不顧一切的嗬護,何況我是他親生的父親。”

他說的沒有錯!

顧回藍一句話也說不出,盡管他忿恨的牙齒咬碎,拳頭捏的咯咯作響,心頭一把怒火已成燎原之勢,他仍不能否認這個人的判斷。不必回頭去質問,他就知道皇甫釋然的選擇——他絕不可能親手殺一個人,毀一條命,不管這個人是不是他的父親,對他或別人又做過多少泯滅天良、喪心病狂的事,他依然不會痛下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