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是挪動腳步,也備覺困難,舒辰嚇得全身都在發抖,好在寒冷的天氣掩飾了他的惶恐。
夜風確實不溫暖,可身前的溫度更可怕,而自己身體裏的所有血液,似乎凍成了冰碴,搞不明白對方在想什麼,眼神裏既不是充滿□的曖昧,也沒有打算吞噬自己的犀利,隻是一味的冷漠,不帶一點的情緒。
舒辰曾經在蛇類博物館裏看到過許多來自世界各地的活蛇,巨大的蟒蛇、靈巧劇毒的眼鏡蛇……可是比起眼前這個男人,那些總是呈現盤踞姿態、但卻懂得伺機而動的野獸,卻都算不得什麼了,尤其是此刻這樣毫無阻隔的對麵想看,和在蛇類博物館裏隔著玻璃瞄上一眼的感覺,恐懼的指數是根本無法比較的。
“完全不一樣,為什麼聲音卻一點都不差?”
男人的聲音,此刻聽到耳膜中,有點像是來自地獄的冥語,舒辰不能理解對方為何那麼執著於相似的聲音,如果說是因為對死去戀人無法忘情,可他看上去卻又不像是曾經深情過的樣子,方才還說過‘可能喜歡’的模糊詞語。
“你是誰,你要幹什麼,?”會不會這個家夥根本就不是人類呢?
“沈修。”
“修羅的修?”現在是不是已經可以開始絕望了?
“一樣的問題。”
“啊?什麼一樣的問題?”這個男人……絕對是來自異界的恐怖修羅,怎麼就不懂得人語呢?而且連思維都是逆向的,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就像是達芬奇密碼一樣難以破解。
沈修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將停放在舒辰臉上的手指動了動,指尖由臉頰落到下頜,最終又滑到了喉結的地方,不肯離去的緩緩移動,像是惡魔在評判盤中食物的美味程度,盡情享受著食物的驚恐和膽寒。
這種毫無說明的執拗行為,令舒辰全身的汗毛倒豎起來,沈修能夠在詭異的氛圍中保持石頭般的沉默,可舒辰的心髒卻已擂成了戰鼓,咚咚的響個不停,好似要敲裂身體,將肉身化為齏粉一般。
若不是這個叫做沈修的男人出手救下自己,白天的時候,就會陷入可怕的處境當中,那個什麼‘豔門’,僅僅是從名字來判斷,似乎就是一個非常恐怖的地方,被救下來的瞬間,明明是鬆了一口氣,心中也懷著對這個人的感激之情,可此時的狀況,不要說是感激了,生命都是一場淚流滿麵的感慨了。
就當舒辰以為,今晚會有一場無邊無涯折磨的時候,沈修卻放開了手指,這樣的舉動,總算讓舒辰放鬆下來,頭腦中也發出了‘立即離開’的提示音,會迷路也好,找不到正確的方向也罷,走得腳都磨出水泡也沒有關係,就當生命在於行走了,起碼比和這個突然出現、行為又如此詭異的男人待在一起來得強,可還沒等他行動,沈修的手,卻突然放到了他的腰際上。
這絕對不在可以理解的範圍內,被冰冷的手心控製住身體,舒辰有了強烈的反抗意識,但沈修並未給他拒絕的機會,兀然的牽動手臂,拉過舒辰的身體。
稍微低下頭後,沈修在很近的距離內直視舒辰的雙眼,時間……仿佛停止了一般,空氣中隻有夜風的清響,以及清風襲過樹枝間所引起的沙沙聲。
能夠聽到彼此的呼吸聲,感受到對方的氣息,受製於人的舒辰動也不動,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種讓人窒息的情況,隻有害怕的閉上了眼睛,做好了必死的準備。
保持摟著舒辰的動作,兩個人的額頭幾乎抵在一處,和他疏離冷淡的性格不同,沈修伸出右手,輕柔的抬起舒辰的下頜,吻住了他的雙♪唇。
這不是舒辰第一次接吻,但這樣的吻,卻令人呼吸滯重,仿佛要窒息而死一般,他根本弄不明白此刻的情形,隻能任由沈修為所欲為,直到由沈修舌尖傳來的苦澀煙草味,漸漸的侵襲了他的口腔,舒辰才真正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伸出雙手推開沈修,舒辰幾近憤怒的咆哮:“你有沒有搞錯!是誰允許你吻我的?”
“沒有,”回答問題的同時,沈修抓住舒辰怒指他的那隻手:“做我的情人。”
見過沒有臉皮的,但最近很少遇到臉皮能夠用作防彈材料的,舒辰咬著嘴唇想要甩開沈修的手:“憑什麼?”
“聲音。”
“哈,”舒辰用僅存的那隻手扶額頭,沉痛的心情難以用簡單的語言表達:“然後呢?成為你的情人,然後你打算怎麼樣?”
淡漠的聲音冷得讓人顫唞,所以沈修接下來說的話,是舒辰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
“睡你。”
這一刻,舒辰可以斷定,沈修絕對不是一個殺手,因為他已經完全可以理解,沈修的那個情人,當初為什麼要從這兒跳下去,此時此刻,他也有了同樣的覺悟。
還來不及深入的思考,身體已經率先做出了反應,可是舒辰還沒有邁開兩步,小臂卻已經落在了沈修的手裏,令他感到不可思議的,是自己竟然沒有因為對方過低的體溫而寒顫,原來高處真是無比不勝寒,隻穿著半袖的衣衫,此刻已經浸透了黑夜的寒涼,和沒穿差不了多少。
可是有比黑夜還更寒冷的聲音:“去哪兒?”
剛才說過那種話的人,怎麼還有立場問自己‘去哪兒’,舒辰完全無法理解這個沈修的大腦構造,不過反過來想一想,說不定他也無法明白自己的想法,不對,應該準確的說,他是無法懂得所有普通凡人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