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城,如果戰爭結束後,我會去找你的。”
孫昕無奈地說道,他知道寶生想跟在他身邊,這個少年很喜歡他,願意為他赴湯蹈火。可這卻是他所不願意見到的,他沒給予寶生什麼,寶生這樣並不值得。
“你不會來的,你隻是想騙我。”
寶生望著孫昕,眼裏有哀傷,他知道他離開孫昕後,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他。
孫昕不再言語,隻是起身走到窗邊,望著窗外的海港。
他其實可以選擇帶上財寶,乘坐自己的船隊逃往海外,這是不少海商與沿海漁民做出的決定,但他不能。
不在於那男人死前說過什麼,也不在於他那無能的兄長的痛哭流涕,更不在於三娘絕望的自縊於梁上,而在於他有這個能力及財力,所以必須去做。
他不能給予寶生任何東西,他也未曾認識思考過要將這少年放進他的人生裏,隻是寶生並不尋求與索取什麼,所以他越發不能讓他因他受到任何傷害。
寶生沉默地走到孫昕身手,伸出雙臂從背後抱住孫昕,將臉貼他寬闊的背上。孫昕回過身將寶生攬入懷中,他很後悔,那夜不應該占有這個少年,不該去放縱自己的情感。
但一切都遲了,他其實未曾真正去愛過什麼人,但或許在生命終結之前,他知道他有個真正所愛的人,並被那人深深愛著。
“你……就留在我身邊吧。”
孫昕無奈道,抱緊寶生。
* * *
在廣州居住這段時日,前方的消息不時的傳來,有過恐慌,有過絕望,但船塢裏的戰船仍舊一刻不停的在建造著。
四大港口的不少海商,幾乎都將家產傾數捐出,用於建造戰船、購買武器與招募士兵。小朝廷時常派人過來,授封這些海商官銜與職位,但其實沒有多少人在乎這些。對於一個幾經流亡,大臣所剩無幾的小朝廷而言,有的是空職,他們之所以自願拿出家產,並不為官職,而在於他們想趕走韃靼,過以前的生活。
孫昕建造了自己的戰船,他主要出沒於廣州與瓊州兩地,抗擊靼子船隊,有時候也會路過占城,在那裏進行補給。
寶生一直跟在孫昕身邊,這段緊張的日子,幾乎都是在火炮聲中度過的,也因此對於海戰似乎也習以為常。
隨後,廣州和潮州相續淪落,宋國的小朝廷乘船逃亡雷州的路上,宋國的小皇帝端宗溺水被救起,後來還是因為驚嚇過度去世了。 張世傑立了端宗的弟弟為皇帝,這位南宋最後一位皇帝,到死時也僅隻有八歲。
廣州被攻破後,在外護送皇帝逃離的吳季濤並沒能及時趕回去,家人盡數被殺害。此時,不少海商已選擇攜家帶口逃離海外,包括杭州的徐家。
接到朝廷命令準備前往宋國最後一寸土地──崖山那日,孫昕在眾多外逃的宋人船隊中見到了一支由反方向前來的船隊,那是姚龍的船隊。
姚龍仍舊如故,見孫昕就討酒喝,說是對那日喝的酒念念不忘,無奈那酒的產地,早已落如靼子之手,哪還有什麼酒喝。
在官廳,這位身邊總是跟著一位沉默寡言的年輕男子的大海賊,孤身一人坐在孫昕的對麵,端起寶生捧過去的一壇美酒引頸狂飲。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已孤身一人,一臉的胡渣,一身邋遢沒有換洗的衣著。
“你當時是否回過杭州?”孫昕問,他留意到了那位叫林靈的男子不見了。
“是回去過一趟,還殺了幾個靼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