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梆響的時候,小七才悠悠轉醒,他的眼睛緩緩開了點細縫,懶懶地打了個嗬欠,正在想今天睡得真好,沒人來吵他的時候,眼皮子慢慢打開到一半,接著看到的景象便讓他嚇得整個人猛往後頭縮,震驚得都不會說話了。

一張沉靜安憩的睡臉就在他的眼前,睡顏的主人本有著張傾國傾城的妖豔容顏,可現下睡時多了一分天真一分憨然,加以那兩片紅唇微張,鬆開的衣襟露出雪白鎖骨以及小半胸膛,讓小七原本清晨起床就蠢蠢欲動的東西轟的一下,就整個熱烈燃燒了起來。

「大、大、大師兄──」小七一見蘭罄衣衫不整地躺在自己身邊,聲音就忽地拔高,震驚地喊了出來。

他百裏七說實在就是有色心沒色膽之人,平時就算有人投懷送抱他也不會動的,更何況身邊躺著的這個更是不能隨意褻玩,彈指間能讓人灰飛煙滅,死過來又死過去的前魔教教主,有「毒手謫仙」之稱的大魔頭蘭罄啊!

小七那聲尖銳的喊叫竄入蘭罄耳間,原本睡得正好的蘭罄被這麼一叫,皺著眉頭,睜開了眼。

蘭罄用初醒微微沙啞,讓人酥軟的聲音不滿地道:「在我耳邊喊什麼喊,吵死了,不想活了嗎?」

蘭罄一開口,小七馬上又朝牆上縮了縮。他顫顫開口道:「你怎麼會睡在我床上?」

蘭罄淡淡說道:「嗯,不行嗎?怎麼你能睡,我就不能睡了?」

「當然不行──這是我的床,你怎麼可以隨便亂睡!會出事的啊──」小七淒慘叫道。

「會出什麼事?」蘭罄挑眉。

小七噎了一下。「就……那個……」他又往牆上縮了縮,拚命想掩蓋下半身的異狀,屁股簡直就是想整個縮進牆裏,永遠都別出來了。╩思╩兔╩在╩線╩閱╩讀╩

蘭罄睨了小七一眼,雖不是存心,但看起來就是妖魅入了骨,令得小七又是一陣激靈。

蘭罄慢條斯理起身下了床,邊走邊說:「什麼時辰了?」

「呃,剛傳三梆。」小七說。

「什麼,傳三梆了?」蘭罄一聽這還得了,立刻衝回自己床旁,衣服拿了便立刻往身上套。「傳三梆那爹不就已經開堂,小雞快點,隨便穿一穿趕快和我出去,不可以遲了!」

小七愣了愣,這才認命地爬下床擰水擦臉,一邊夾緊雙腿一邊彎腰說:「今天不是聽審日也不是放告日,是巡城的日子,遲點也沒關係。」然後把衙門的皂色官服穿上,腰間寬紅腰帶係起,蹬了官靴,緩步走出他的小耳房。

「快點快點,不用上堂,可還是不能遲!」蘭罄一見小七出來,揪著他的領子就奮力往外跑,跑到一半突然想起什麼,又直奔小院樹下一個用木頭搭起來的小窩,蹲下來朝裏頭探了探。

小窩裏頭有隻豬也剛醒,正張著小小的眼珠子看著往小窩裏探的人。這是蘭罄的愛豬,被取了個名字叫趙小豬。

蘭罄把係著豬的繩子解了,拿過來放在小七手上,小七接住了,兩人一隻豬這才出了內衙,往前頭跑去。

「齁齁──」小豬叫。

今日,又是個風和日麗的好天。

到位點卯,在衙門的簿子上簽了名,表明自己上工了之後,蘭罄和小七便牽著小豬開始了一天的巡邏職務。

他們上午先在城東繞。

太平盛世,沒什麼大事情發生,就捉了個小賊而已。

中午回衙門吃飯將小賊帶回去時正巧遇上縣令施問,施問對蘭罄誇獎了一番,這讓蘭罄好生高興,下午走到城西時,臉上都還帶著笑。

城西巡了一趟,比城東平靜,連個賊都沒看到,接近傍晚的時刻兩人肚子也餓了,剛好又走到郊外,小七於是去打了頭野雞回來,就著溪水清洗一番,然後架了火,在溪邊烤了起來。

蘭罄把小豬的繩索鬆了,一人一豬在河邊玩起「施小黑在哪裏」的遊戲,小豬現下也不怎麼怕蘭罄了,繞著蘭罄齁齁叫個不停,不論蘭罄是躲在樹後還是躲在樹上,它總能馬上就把蘭罄找出來,然後讓蘭罄開心地把它抱起來,摸摸它的頭,對它投以笑顏。

小七看著眼前的情境,表情有點苦惱。

他想都沒想過自己與蘭罄會有這樣的一天。

他本來以為自己與這個人,是至死,都不會再相往來的。可怎麼兜來轉去,卻又回到了這人身邊。

「雞烤好了沒?我肚子餓了!」蘭罄玩夠了,抱著喘噓噓的小豬坐回小七身邊。

「差不多快好了。」蘭罄的聲音把小七從沉思中拉了回來,他趕緊把烤雞翻了翻,用劍在上頭劃了幾刀,接著拿出個瓶子灑了點粉末下去,又就著火烤了一下。

「那是什麼?」蘭罄看著小七手裏的黑色琉璃瓶。

「這個?」小七心裏跳漏一拍,看著手裏的藥瓶,這才驚覺自己恍惚間竟然當著蘭罄的麵,把藥加到烤雞裏頭去了。他喉頭有些幹澀,笑著說:「這隻是一種香料,能讓烤雞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