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就夠了,多我這張嘴去吃喝,別了吧,要心疼死老板嗎?」小七覺得自己還是吃燒餅喝豆漿就好。

「原來如此,你這人倒不錯,還懂得體諒百姓。」陳豹拍了拍小七的背。

不是不錯,是知情識趣。」小七想,這些百姓一年才掙多少銀子啊,他可不想喝人家的血汗。但這蘭罄就不一樣了,歸義縣的小頭兒,對他好,他開心,承他照顧的老百姓則是比他更加開心。

三梆差不多要響了,該是時候回衙門上工。小七吃完早膳油膩膩的雙手拍了拍,喝完最後一豆漿,和陳豹安國便要往蘭罄那處去。

接了蘭罄後,這才一齊回了衙門。

點卯上工,衙門一日由此開始。

小七整整腰帶,原本正等著和蘭罄一起上街巡城,可蘭罄卻腳一拐,往驗屍房走了去。小七隻得摸摸鼻子,也立刻跟了上去,同蘭罄一起進了驗屍房。

驗屍房裏頭有幾具做工簡單的棺木,那昨天夜大鬧衙門的譚樺屍體便在其中一具當中。

棺木還未上蓋,不過掩了塊白布,灑了大量防止屍體腐壞的石灰。

蘭罄往棺木探了一下,突然便把白布掀開,跟著拿出一把刀往手腕上一割,流出的鮮血頓時往下灑去,摻著白色的石灰,紅紅白白的,挺是駭人。

「師兄你幹什麼!」正在看著驗屍房裏瓶瓶罐罐擺設的小七突然一驚,整個人就奔了過來。

他立即從衣衫下擺撕了一截棉布下來,再掏出金創藥灑上,然後迅速把蘭罄手上那道恐怖的傷口給紮了。

蘭罄也沒看小七,徑自張著那對寫滿好奇與期盼的鳳眸盯著譚樺的屍體瞧。然而,那些血卻隻是沾染在譚樺手臂斷骨旁,許久,都沒絲毫動靜。

蘭罄等了等,轉頭問小七:「你那天給他的骨頭喂血,然後過了多久,他才來找你?要多久,他才會來找我,我才能看清楚糊成一團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

小七差點連話也不會講了,他愣了好一下子,之後吼了出來:「你腦袋是撞門撞壞還是被雷打了壞了,就為了看清楚譚樺模樣,便把自己割出這麼大一個洞?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若施大人知道你這般傷自己,你可想過他會多麼心痛!」

小七表情簡直就是要噴火了,蘭罄很少見他這模樣,況且,為的又是這等微不足道之事。

蘭罄張著嘴看了小七好一下子,本來想,自己該生氣的,這雞是什麼東西,自己心情好才讓他叫一聲師兄,而他居然這麼對自己說話。

但見著小七那副愛深責切的模樣,突然,漲到了喉間就要發作的脾氣一下子全消了。

蘭罄眨了眨眼睛問:「我爹會心痛?」

「這是當然!」小七忿忿說道。

蘭罄再問:「那你會不會心痛?」

蘭罄這話,當場便叫小七噎了。

「……」小七瞪大眼睛看著蘭罄。

「嗯?」蘭罄也睜大眼睛看著小七。

之前那對話怎麼聽便是怎麼曖昧,就連蘭罄這期待自己回答的表情也是如此,小七正在想著該如何回答之時,院子外頭傳來一陣衣衫飄動的聲音。

聲音雖是細微,但蘭罄與小七幾乎是同時便往門外看去。

隻見小小院落高牆之上,出現了三道突兀的身影。

一名年紀老邁頭發全白道士摸樣的老者,被兩名同樣穿著道袍的孩童攙扶著,三人身形輕盈,飄飄然由牆上躍入小院,腳步輕軟得仿佛踏風而行般。

小七一見:心裏便直是詫異。眼前兩側孩童年紀小小,卻有一身尋常人得練上十幾二十年才得有的好輕功!

三人落地後,兩名大不過十歲的孩童扶著老道慢慢走進了驗屍房裏,跨過門坎時孩子聲音清脆地說道:「師父小心門坎。」

小七再瞧那老者,才發現老者雙眼眼皮下垂內陷,其中竟是沒有眼珠子的。

老者似乎知道誰在看他,想問什麼,便說明了來意:「是不是有一名叫作陳七的捕快在這裏啊?貧道是應友人之邀,前來一見陳七的。」

小七「咦」了一聲,疑惑地應道:「在下便是陳七。請問道長,您的友人是誰,又為何要來見我?」

老者臉皺皺皮皺皺,還因為年歲大了牙齒掉光光,嘴巴一張,一笑,便是一望無牙。他說:「貧道友人乃浮華宮宮主宴浮華,日前宴宮主到貧道於歸義縣郊外的小蒼山上道觀閑聊敘舊,收到消息知道衙門這幾日出現了不好的東西,宴宮主便讓貧道過來看看,順道替陳七公子你壓壓驚!」

蘭罄看著沒牙的老道人,覺得這人長得有趣得不得了,他看看老道士,再看看小七,拍拍小七的背說:「原來你沒膽的名聲已經大家都知道了,才鬧鬼而已,就有人立刻找道士來給你收驚了!」

「嘖……」小七覺得臉上無光,熟人便算,還三個生人慕他無膽之名而來,他真想到牆角挖個洞,直接把自己埋了。

小七掩著臉對那道士說道:「沒事沒事,不用看也不用收驚了,衙門裏有官老爺坐鎮出不了什麼亂子,老道長不必費心,還是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