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易捷忍俊不住,笑出了聲,揉了揉弟弟的頭發,“這個時候還能逗我笑的,隻有你這個家夥了。”
“誰讓你是我哥。”易攜又變回剛剛貓科動物的姿勢,垂下的眼中瑩光流轉,璀璨如星。
易攜是個纏人的家夥,而且越大越會纏人,易捷在欲擺脫他的纏功N次無效以後,終於放棄了掙紮,也放棄了今晚找父親攤牌的打算。
易攜抱緊哥哥終於安靜下來的身體,將頭埋進他的懷裏,“今晚留下來睡好嗎?”
易捷看著懷裏的人,苦笑了一下,寵溺地揉亂了弟弟的發,“我還有第二個選擇嗎?”
晚上趁著易攜去洗澡的空擋,易捷朝屋後的山坡上走,他想一個人靜靜地待會。
屋後的這座小山據說是千年的風水寶地,所以死去的易家人全都葬在這裏,包括他的母親。
父親做的那件事一直讓母親很愧疚,覺得對不起友人,心中鬱鬱,加之身體本來就不好,不久也去世了。
終於走到母親的墓邊,伸手去摸墓碑,卻意外的幹淨。
“我每天都來打掃。”平靜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為什麼?”沒有回頭,易捷站直了身體。
一雙手環上了腰部,沐浴後的香氣繞上鼻尖,“因為……她是你重要的人。”
從山上回來躺到床上,易捷問著像八爪章魚一樣纏在自己身上的人,“什麼時候搬到我房間裏住的?”
“你搬出去的那天。”
“我一直想問你,”易捷低下頭,看著弟弟的眼睛,“當初你為什麼不願意跟我一起走?”
他還記得,那天,自己向他伸出手,他卻搖了搖頭,那是那件事以後,易攜第一次拒絕他。
“因為……”易攜直直地回視他,“我跟自己打了一個賭。”
“什麼賭?”
易攜把臉埋進他的肩窩,聲音似乎有些苦澀,“等到賭注成真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的。”
不再追問,易捷放鬆身體貼著他,困意湧上來,易捷閉上了眼。
“哥,你還記得我剛搬來的情景嗎?”
易捷一下子張開眼,看著旁邊完全沒有動過的人,“記得。”
母親去世後不久,易攜就被父親帶了回來,原來父親在外麵早有情人,那女人一心想飛上枝頭當鳳凰,偷偷地為父親生了個孩子,卻還是被父親狠心地拋棄了,那女人受刺激太大,瘋了,後來被車撞死。
易攜一個人在外麵生活多年,十五歲的時候才被父親找了回來。
易捷看了眼像水蛭一樣粘在自己身上的人,那時候的易攜可完全不同,全身警戒地象隻刺蝟,拒絕任何人的靠近。
不喜歡和別人說話,不喜歡和別人相處,尤其更討厭別人的碰觸。
易捷試了很多方法,卻始終無法靠近。
直到那一天,易攜發燒,家裏的傭人和醫生都急成一團,他躲在自己的房間裏,不讓醫生為他看病,甚至還拒絕吃藥,醫生想強行進入房間卻差點被他刺傷了。
易捷回到家的時候傭人爭先恐後地說了這件事,易捷一聽說這高燒已經持續了幾小時,心急如焚,一咬牙,踢開了那間房門,房間角落裏一個小小的身影縮在那裏,易捷衝過去,拉起他的手臂想要抱起他,卻驚醒了幾乎昏迷的人,右手的匕首一下子刺出,洶湧的鮮血一下子染紅了易攜的眼,伴隨著一張逐漸清晰的臉,然後像是全身的力氣終於用光,他閉上眼,滾燙的身體向後倒去,卻落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耳邊一個溫柔的聲音在說,“沒事了……沒事了……”
易攜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裏,身邊一個左手臂包著紗布的年輕男人溫柔地笑著。
從那天開始,易攜就記住了,這個男人,是他的哥哥。
“哥,你為什麼對我那麼好?”從那以後,易攜總喜歡這樣問。
“因為你的眼睛裏,寫滿了孤獨。”
第二天下樓吃早點,易父早已坐在了餐桌旁,易捷心急,剛跨上前一步,就被易攜一把拖了回來,右手被弟弟捏了捏,示意他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