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七才感覺到骨頭的疼痛,似乎深深呼吸一下都能聽到斷骨傾軋的聲音。同時,脖頸處被咬開的部位雖然血已經凝固,仍能感覺到陣陣刺痛。
那位莊主已經平靜下來,在床邊對他一禮,「韓莊莊主韓昶,昨日無禮冒犯,實是抱歉。」
劉七當然也就說幾句沒關係之類的話,韓昶顯然也無心跟他客套,說完便吩咐那位丫鬟韻兒好好照顧劉七,隨即離開,簡西山當然也隨他一並走了。
房內空蕩蕩的,大把陽光射進來,讓人有些心慌。
劉七深吸一口氣:「韻兒姑娘……幫我弄些早點來,可好?」
劉七就這樣在韓莊住下,韻兒負責照顧他,簡西山每天過來兩、三次,查看他身體狀況。劉七基本上是個半殘,也就不把這兩根骨頭看在眼裏。
過了五、六天,他就下地亂跑,在院子裏溜達幾個來回了。
那位韓昶是本地富商,揚州城內開的韓家票號、酒樓、飯莊、布莊等都是他的生意。韓莊地點極好,院子也大,奇怪的是並沒有太多下人,聽韻兒所言,她其實是韓昶唯一的使喚丫頭,特地撥來給劉七的。
「那你來照顧我,你們莊主怎麼辦?」劉七好奇問她。
韻兒歪頭,幾縷頭發飄落:「莊主他啊……」她笑了下,笑容頗帶著些苦澀,「莊主他不用我服侍,他……」
劉七見她停頓,一拍手:「哦,你們莊主有夫人?」
韻兒點頭:「是有……」
「那就是你們莊主夫人照顧他,當然不用你了。」劉七完全誤解了她的表情,安慰道:「你不要太難過,你還是有機會的……」
「有機會什麼?」韻兒聽出不對,豎起眉毛問他。
「有機會做妾啊,搞不好還有平妻的機會……啊啊啊,好疼!」劉七捂著被掐的手臂,叫出來。
「你心裏亂七八糟地想些什麼啊!」韻兒怒,「莊主……莊主他平生隻愛一人,就連夫人,他都是、都是勉強──」
她捂住嘴,發覺自己說得太多了,韻兒狠狠瞪劉七一眼,「你什麼都沒聽到,是不是?」
劉七攤手一笑:「我都聽到了。」
韻兒忽然怔怔看著他,看得劉七有些發懵,伸手在她麵前晃幾下:「韻兒,你怎麼了?」
「你剛剛的表情動作,如果莊主看到,一定會癡的。」韻兒回過神來,幽幽道:「那人……本來也是笑得這般瀟灑……」
她看向窗外,似乎在回想著什麼人。
劉七點點頭:「我本來就很瀟灑。」
韻兒做出摸雞皮疙瘩的姿勢:「切,就你這長相,比那人差太遠了,也敢說瀟灑?」
劉七摸摸臉上傷疤,嘿嘿一笑:「你不覺得這傷疤挺性格的嗎?看起來特別有男子氣概。」
「讓我出去吐一吐……」韻兒留下這麼句話,跑掉了。
劉七笑笑:「小女孩,傾國傾城又怎比得上這一張臉?」
見韻兒不會回來,劉七閑極無聊,爬起來走出門。
雖說身體已經這德行了,畢竟內功還在,多鍛煉鍛煉也許還有指望施展幾招。
這麼想著,劉七走出客人的院落,沿著假山庭樹,走到一僻靜所在,就著山石鍛煉起身體來。
隻半刻便累得氣喘籲籲,劉七坐在山石上,眼底不由露出幾分黯然。
虎落平陽真難受,偏生他那晚睡在哪裏不好,居然跑到這裏來。斬日劍韓昶,那曾經驚豔全江湖的少年,現在搞得這一副不死不活狀,倒也是……活該。
臉上露出一冷笑,眸中也透出寒意,劉七腦中閃過無數念頭。忽然一陣腳步聲打斷他的思緒,他怔了下:這腳步聲細碎踉蹌又輕柔,聽起來怎麼像是……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