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真的把這句話在一眾士子麵前說出來了?”他問宮九,卻是肯定的語氣。

宮九看著朱宏景,無辜地點了點頭。

在曾經自己還是太子的時候,他們兩個人曾經同時跟著謝葭學習過一段時間,不過那個時候謝葭更為關注朱宏景一些,對於宮九根本就懶得搭理。故而問題才一直沒有爆發。朱宏景也認為,反正宮九也不會去作詩賦詞什麼的,沒必要花費太大力氣讓這個根本就不是讀書的料的家夥去學這些。

然而今天,朱宏景後悔了。

如果早點把宮九看緊點讓他多學一些東西,他也不至於會在進京趕考的一群士子中說出這麼一句神奇的集句,把皇家的麵子給丟盡了。如果沒有放縱宮九一天到晚四處亂跑,他今天也不至於去狀元樓這種地方丟臉,等到現在估計消息已經傳遍整個京城了。

世界上最不可挽回的,就是這“如果”二字。

所以,朱宏景隻能接受這個事實。宮九這廝已經徹底暴露了他不學無術的本質,讓人們開始懷疑皇家的教育,進一步懷疑他這個皇帝到底在幹什麼東西。此外還有一大群士子憤慨地正在或者準備上書痛批太平王世子看不起天下儒生,讓朱宏景治罪於他。

“我才誇獎了你對付陸小鳳和金鵬王朝這件事,你就給我捅簍子。”朱宏景抬手扶額,“就這麼經不得誇?”

“嘿嘿嘿嘿嘿。”宮九傻笑。

瞪了他一眼,朱宏景快不知道怎麼說這家夥了,隻能歎息一聲,問他:“你自己說,現在怎麼辦?”

“皇兄,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群家夥的作風。”眨巴眨巴眼,宮九說:“吃飯睡覺罵皇帝,個個都是招仇恨技術一流的。我又沒做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他們就能鬧騰成這個樣子。怎麼說皇兄你也應該和我同病相憐吧?”言下之意,朱宏景不應該罰他。

明朝的文官,在後世常常得到兩方麵的評價,一種是誇獎明朝文官係統的優越性,民主到大臣可以指著皇帝的鼻子罵的;另一種是說大臣太猖狂,使得黨派鬥爭嚴重,削弱國力——一體兩麵,吵吵嚷嚷,沒個結論。

但是不論如何,對於朱宏景這樣充滿雄心壯誌的皇帝而言,他必然是看這些人不順眼的。所以,總歸宮九是和朱宏景站在一個立場上。

宮九的聰明就在於這點,怎麼說,在立場這個最嚴肅的問題上,宮九看得很清。

所以,這句像是在耍賴撒嬌的話一出口,朱宏景沒有反駁。

從某個角度來說,其實很會看人眼色的宮九立刻得寸進尺,“皇兄,說起來,金鵬王朝的錢,也該分給我一點吧?怎麼說我也是功臣不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其實宮九在之前還想著金鵬王朝不就是個海外小國,說是寶藏其實也沒有多少錢財才對,但是當他見識了一下那筆財富之後,原本高風亮節說什麼自己不需要這些東西的宮九,後悔了。

他早該知道一個君主集權製國家的國庫裏應該多麼富有。金銀珠寶什麼的,看起來就讓人充滿了占有的欲望。

誰都不會嫌錢多,所以,之前自己說過什麼金鵬王朝的錢財全都給朱宏景這樣的話,就當被狗吃了吧。宮九十分理所當然地這麼想。至於羞澀或者愧疚這種東西,抱歉,他選擇性屏蔽了。

一般人,在第一次遇見宮九這貨如此死皮賴臉沒個正形還表現得這麼理直氣壯的時候,怕是會一時反應不過來,被帶著走。不過朱宏景究竟是和宮九相處了五年之久,原本和宮九鬥法落於下風常常也是因為無法理解宮九的神奇邏輯,如今這麼多年磨合下來,朱宏景早就習慣了。

嗯,事實上,如果你碰見什麼讓你不開心,低落,難過的事情的話,其實你隻需要等上幾年就好了。不是這些事情會消失,而是你會習慣,如此而已。

雖然聽起來,這樣挺悲劇的。

“你要是解決了那些個不斷上書說什麼太平王世子有失聖賢之風的家夥,我倒是不介意考慮考慮你的要求。”他如此說。

喂,喂,這是在學自己嗎?自己利用一個花滿樓讓陸小鳳去自找麻煩,現在朱宏景是想用那麼點錢財就讓自己費盡心思去幫他收拾那群大臣?他好歹也是分分鍾幾十萬呃,腦細胞上下的,身價可不低啊。

但是,想想那金銀珠寶,宮九真的舍不得。

更況且,在他看來,作為一個智商出於正常水平,被各種網絡汙染物洗腦到思維回路獨特的自己吧,要收拾那群文官還真的沒有多大的難度。

所以他還是被說動了。

說白了還是那個什麼,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皇兄,你光是說考慮可不行,這不是空手套白狼嗎?”

朱宏景:“那你說想怎麼樣?”

宮九:“考慮什麼的,也就不用了吧。我都上陣幫皇兄你排憂解難了,怎麼說,皇兄,你也得幹脆一點,直接說我要是真幫你解決了那些家夥,給多少好處?”別以為他會被一句“考慮考慮”給騙了,考慮之後呢?最後還是決定不給好處?宮九是絕對不會想要做白工的。

看看宮九盯著自己那雙亮閃閃的眼睛,朱宏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鬆口了:“你想要多少?”事實上,大明國泰民安,國庫和私庫中都是不缺錢的,拿到金鵬王朝的這筆錢也不過是錦上添花,隻是在朱宏景看來,怎麼說這筆銀子也不是可以隨意賞賜出去的。別忘了他還沒把上官飛燕充入後宮,不能名正言順地拿走這些金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