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憐,快別說了。”皇上忙不迭地給我拍背,還不敢用大了力,那樣子真有幾分滑稽:“你真是個傻孩子,你以為他們是不喜歡你?他們是把你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可你單純,你不知道這世上除了情愛,還有許多更重要的東西,別說權勢富貴,便是命,也可朝夕不保的。他們把你給了人,是出於無奈,朗朗乾坤,真能一直護著你寵著你的人怕除了掌握天下生殺大權的人之外,再無其他了。”
我聽得懵懵懂懂:“掌握天下生殺大權……?”我用袖子擦了臉,抬頭看著他。
他隻是笑笑,溫柔地摸我的頭:“你看你家王爺搶了吳振邦的人,現在吳振邦得了權勢,不也把他弄入牢獄了嗎?男人都是這樣,心裏真正喜歡的東西有朝一日一定是要奪回來的,不過靠的不是情,是權。”
我好象隱隱約約間明白了一些,悶在他懷裏問:“那天下那麼大,誰又能掌握得了所有人的富貴生死……”剛出了口,答案便竄進腦袋裏,我騰地一下就紅了臉,尷尬地從他懷裏出來,鑽進被裏,也顧不得手上疼痛,整個人縮了進去。
皇上沒再說什麼,隻是無聲無息地出去了,我聽見他壓低了聲音對外麵的下人說:“……好生照顧他,要當是真主子一樣……”
我心裏甜中帶澀。
這病一養便是一個月,我的精神好多了,皇上總來看我,笑鬧著陪我說話,我真的挺開心的。可我的右手殘了,怕是以後再也繡不成花,我不怕。
有一次我問皇上:“要是哪一天你不是天底下最有權的人了……那、那你還要我嗎?”這話我是心驚膽戰地問的,可他卻隻是輕笑了一下,毫不思索地道:“應該不要了吧,畢竟這世上沒什麼大過命去的。”
他深深地看著我,還是一臉笑意,我望了望方才吐出那些冷漠言語的嘴唇,不禁覺得這便是擁有天下至上權力的男人的嘴唇吧……
那天他臨走的時候特意囑咐我說:“剛才那一番話可不能隨便對別人說,要是讓人知道你咒我丟了皇位,怕是連我也保不了你。”
我對著他呆呆點頭,心裏卻不停責備自己說了這種話。那天,我突然很想去看看王爺。
又是那條長長的路,這次我一個人走。其實,當時翡翠帶我來並不是出於好意,他隻是想借機向皇上通風報信,好重重地罰我。隻是他沒想到,他的苦心經營反而救了我,要不然我失去的可能不隻這一條手臂。
我見到王爺的時候,他正黯然地擺弄著稻草,已經入冬了,可這牢裏卻隻有薄薄的一層草墊。我頓時眼眶一熱,走到牢門邊,輕喚道:“王爺……小憐來看您了。”
聽到我的聲音,他肩膀明顯抖了一下,我的眼淚也止不住流下來:“王爺,小憐來看您了。”
他緩緩轉過頭,見我滿臉是淚,便又轉回臉去:“你來幹什麼……”
我順著柵欄緩緩坐到地上:“我就是來看看您,我不知道您這裏是這個樣子,下次我帶些禦寒的衣物來。”
他好象輕輕牽動了嘴角:“你還真是惦記我啊,我那樣對你,你也不在乎……”
“都是過去的事了……”我對著他,把右手放到身後:“對了,皇上說您的事他不追究,畢竟是叔侄一場,他……”
王爺突然大笑幾聲:“他什麼性子,我還不了解?我知道你對我的好,隻可惜我不懂珍惜,虧欠了你。”他轉過頭來,到我身旁坐下。
我聽他這話,便低頭笑了:“您沒有虧欠我,我就是這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