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應該活在希望裏。人隻能活在希望裏。沒有希望的人,魔鬼收走了他的靈魂。
不是他的靈魂。是我的靈魂。
我活著,也像死了。
三年了。我接戲,演戲,宣傳,假笑得還不如個木偶。
即使這樣,我依然喜歡拍戲。隻有拍戲的時候,我會離呂穎遠一點。如果不拍戲,每天麵對著她一張時而討好時而發狂的臉,我真的會瘋掉。我酗酒,把自己喝得爛醉,倒下就睡。有時候還沒來得及倒下,就睡了。睡醒以後發現自己可能躺在房子裏的任何一個地方。屋子裏常年彌漫著各種酒和嘔吐物的味道。也有幾次在官方活動上,我就控製不住自己,喝大了。隔天媒體就漫天的負評。我不在乎。我他媽的什麼都不在乎。
我以為時間一過,就會有解決的機會。然而,沒有,一絲一毫都沒有。這個世界上也再沒有了汪佩佩的消息。我用呂穎不注意的機會發了瘋一樣地給金子奇打電話逼問他,金子奇說他真的不知道。他罵我,他恨我。徐瑤隻談公事,其他的一概閉口不談,她知道佩佩的下落,但她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個賤人。她不告訴我。再也沒有佩佩署名的任何作品。公司上下,再也沒有人見過她。她真的走了。也許,她出家了。
對她來說,出家是個好事吧。總比我好。我每次喝酒的時候都這樣想:她總比我好。這樣會讓我不去自殺,而隻是酗酒。因為大部分時間都在喝酒,我沒時間健身和美容,整個人像被吹了氣的氣球,漸漸露出中年男人該有的樣子。也因為大部分時間都在喝酒,拍戲的時候總拖累整個劇組的進度,慢慢的片約越來越少。徐瑤也不管,她已經不打算經營我。她在忙著培養小鮮肉們。
我又不是個傻子!我當然知道這樣我會毀了自己的前途!但是看著呂穎卻想著佩佩的每個當下,就是地獄!誰在乎什麼狗屁未來的前途!我總要活下去!呂穎真是好耐性啊!每天什麼都不做,就是陪著我,她總妄想會在我哪天酒醉後給她個機會再懷個孩子。休想!我寧可把自己喝成性無能,也絕不會跟魔鬼生孩子!哈哈!她以為她嫁給我就是贏了!太傻太天真!人生這麼長,日子這麼多,路又這麼難走,傷了人還想得善終,哪那麼多好事都被你占著?!你贏得了一時,我就毀了你一世!我陪你玩!
我在家清醒的時候要麼看球要麼玩遊戲,這樣就可以不用跟她說話也不用看她。在清醒的時候我不能對她不好,我怕觸怒她去起訴佩佩。但喝醉了的話,我控製不住自己,我什麼都不知道啊!就算知道,也可以當作不知道!我恣意地砸東西,隨意地吐痰,像頭死豬一樣睡在地板上,把她當奴隸使喚,但絕不碰她。有一天早上,她臉上有傷,哭腫了眼睛在窗邊坐著。我問她怎麼了。她怨恨的眼神讓我後背發涼。家裏沒有外人。我想是我喝醉了失了手。我一時也覺得有點過分,隨口說了句:“對不起。”然後就去洗漱。洗手間裏到處都是嘔吐物。連我自己也惡心了半天。我出來去用客房的洗手間,抱怨說:“怎麼不打掃打掃,太惡心了。”
她突然發了瘋地衝過來,用力地打我。她力氣不大,所以不很疼。但我知道她是用了全力。我覺得很爽快,三年來都沒這麼爽快。看著我討厭的人被逼瘋的感覺,真是讓我神清氣爽。我讓她打,不還手,讓我的身體還欠她的債。打累了,呂穎癱坐在地上,像沒了魂。她自言自語地說:“苗凱,我不愛你了。我惡心你,你讓我覺得自己很賤很髒。”我沒理她,繼續去洗漱。我關上客房洗手間的門,聽見她大聲地哭。
我舒舒服服地洗了個熱水澡,刮了胡須,好好地做了個麵膜,擦了乳液,換了新的睡衣,打算再去打一會兒遊戲。我拉開洗手間的門,她穿戴整齊地站在那裏。我不打算理她,坐在沙發點了一根煙,想起主臥洗手間還沒收拾,打電話叫保潔上來收拾。她就在那定定地看著我,良久,說:“我真應該讓你和汪佩佩結婚,這樣她就知道你會是一個多麼糟糕的丈夫。”